顾雨晴接过信扫了一眼,上面寄信人的署名是许志平,而收信人的收信地址就比较有意思了。
收信地址是康县钢铁厂,收信人是顾建国主任。
“那不是你爸爸的名字吗?许志平怎么会写信给你爸爸?他们认识?”沈清黑皱眉。
顾雨晴也懵了,听大哥说爸爸厂里有好几个顾主任,但叫顾建国的主任,好像只有爸爸一个。
要是爸爸真跟许志平认识,知道他也在这儿下乡,在给自己的信里怎么着也会提一嘴,可是爸爸从来没有提过。
看顾雨晴的表情,沈清墨就知道答案了,抽过她手上的信一把撕开封口:“既然不清楚,就打开看看好了。”
顾雨晴也知道私拆别人信件不好,但这是写给她爸爸的信,她有种预感,信里的内容可能和她有着,她很想知道许志平会在信里跟爸爸说什么。
太晚了,沈清墨和顾雨晴都没有回屋,而是来到厨房,坐在灶膛前看这封信。
其他人都没去休息,方静文往锅里倒水,打算煮点东西吃,今晚的事要好好消化消化。
“雨晴,把火烧旺一点,你看信眼睛不累啊?”灶膛里只有星星点点的小火苗,顾雨晴塞了一把细树枝进去,火势很快就大了起来。
沈清墨蹲在旁边,苏雅则跟顾雨晴挤在一张板凳上,也想看看那张折叠起来的信纸上到底写了什么。
顾雨晴展开信纸,上面的第一句就是:顾主任,您好,我是和您女儿同批下乡到金阳大队的年轻人,我叫许志平。
我父亲是沪市秘书长许关山,母亲是沪市妇联主任,然后巴拉巴拉……又介绍了他的一堆当官的亲戚,当然少不了自我介绍,看着还挺有礼貌的。
顾雨晴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果然爸爸不认识他,不过这个许志平倒有点本事,居然可以查到她爸爸的名字和工作单位。
她又继续看下去,然后就是夸她的了,说他们在火车上就认识了,什么热情大方,什么单纯善良,什么有上进心,初次见面大家就成了朋友云云。
顾雨晴在心里吐槽,她有那么多优点她怎么不知道!
接下去就是描述了下乡后,落后的生活环境,他们艰苦劳作却依旧只能拿到一点点工分,这里还比较正常,符合实际。
继而说他本人有多么的努力,努力适应,努力帮助知青,挑水劈柴做饭,他还为村民们谋福利,甚至还写了一份帮助村民弄玻璃的计划书。
哦,帮助其他同志时,还着重强调了帮助柔弱不能自理的顾同志,也就是顾主任的女儿顾雨晴本晴。
看到这里顾雨晴忍不住笑了,“我怎么不知道他帮我做了那么多事!”
“乖,先看信!”沈清墨也有点好笑。
可惜,好景不长,顾同志单纯如小白兔,不知人间险恶,更不懂男人会有怎样龌龊的心思,陆同志无依无靠,很快就被一个成份不好,居心不良的男同志蛊惑了。
下面就是对沈清墨的描写,说他自来了平金大队,仗着自己是支书的外甥,就是出了名的个刺头,和村里人都不亲近,独来独往,性格孤僻,包括他亲舅舅在内的大队干部们对他头疼不已。
他经常一言一合就跟人打架,让十里八乡的姑娘小伙听到他的名字就想绕着走。
许志平用极为愤慨和怜惜的口吻讲述了顾雨晴和姓沈的男人在一起后水深火热的生活。
姓沈的男人经常花言巧语地骗取顾同志的口粮。
顾同志不让他进屋,对他防备很深。
沈姓男人凶悍,他眼睛一瞪,顾同志便不敢说话,每日里苦不堪言,以泪洗面,等等数不胜数。
顾雨晴歪着脑袋,这人眼睛莫不是瘸的?她哪里苦了?以泪洗面又从何说起,就算是两人单独相处时她都没哭过,在外头,就更不可能了。
还有,沈清墨哪里凶了!至少这平金大队不会有一个有觉得他凶!
歪曲事实,颠倒黑白,许志平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还好这封信没寄出去,要不然,她爸爸说不定会误会呢!
沈清墨摸摸她的头安慰:“别和这种人置气,不值得。”
“谁让他说你坏话的。”顾雨晴心气不顺:“等过两天,晚上给他套个麻袋打一顿。”
苏雅和宿舍里的其他人抬头看着头顶的房梁,啊,他们可什么也没听到啊!
雨晴的手劲可也不小,再加上墨哥,别把人打死了,要不他们代劳吧!
信的最后,许志平说自己内心煎熬,想帮助顾同志,但是师出无名,爱莫能助,写这封信只是不忍心顾主任的女儿继续深陷泥淖,希望通过顾主任把她解救出来。
顾雨晴捂着嘴呕了一下,妈呀,真受不了,这个许志平怎么戏那么多,太令人作呕了。
打一顿都不够解气的。
沈清墨在人群里看到冯文浩,挑眉问:“你怎么又来了?”
“不是说许志平出事了,有好事的人就把我找来了,今晚我就在厨房眯一会,反正就要天亮了。”冯文浩苦笑,他真的要“谢谢”那个来报信的人。
“这里什么都没有,不嫌弃的话,到我屋里凑和一晚吧。”沈清墨眼底闪过一丝幽光,他得好好给许志平准备份结婚礼物。
“那就打扰了。”冯文浩也没假客气,他也明白沈清墨会主动邀请自己肯定是别有所图,但他自觉除了跟许志平一起长大,也没有什么可供他图的了。
果然,回到屋里,沈清墨就开门见山地问冯文浩:“他结婚的事,会告诉家里吗?”
冯文浩想都没想就摇头:“不会,他爸妈都是那种很看重家世的人。”
“而且许志平的父亲能当上秘书长,还是他母亲那边的亲戚使的力,他母亲那边的亲戚家又不止许志平一个男孩,如果他们觉得他太蠢,就会把资源放在其他孩子身上,不会再对他投入心力。”
“许志平的母亲家就是那么一个现实的家庭,而以他父亲家的力量又不足以对他投入好的资源。”
“很好。”沈清墨嘴角勾起一抹笑,不是说他粗俗吗?那这次他也给他来点文明的!
写信,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