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浩?你怎么来了?”见到沈文浩的一刹那,许志平眼中闪过一抹心虚。
“我听同住的老乡说,大队部免费给宿舍的人提供油纸糊窗户,我就来拿我那份了。”冯文浩轻松地说,似乎并没有看到许志平眼中的异色。
赵建设听了点头,“早给你准备好了。”说着拿了一个纸包给他。
沈文浩就像看不出空气中的异常一样,指着方静文面前的纸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哦,我在算熬浆糊要多少面粉,大伙儿要平摊的,对了,你糊窗子要不要浆糊,要的话要不要跟大家一起熬,当然也得出钱。”方静文对冯文浩没什么恶意。
“好啊,正好我还不会熬浆糊呢,就麻烦你们了,至于出钱,大家都平摊我又怎么能例外,算出来了没有要多少?”冯文浩如今搬出去住了,觉得心情好的不得了,跟老乡也相处融洽。
“还没算好!”
“算出来了,一个人差不多是一毛钱!”
两道声音同时传了出来,一道是方静文,一道是顾雨晴。
大家都知道顾雨晴算术好,听她这么快算出来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而且这钱也并不多,大队的白面不需要粮票,其实比外面卖的要便宜许多,大家掏钱都很痛快,只有陈思年墨迹了半天,甚至还朝顾雨晴使了几次眼神,在没得到回应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掏了钱。
许志平见冯文浩也痛快地掏了钱,不由皱眉:“文浩,你又不住在这里,掏什么钱啊?”
“我住的老乡家里也要糊窗户啊,总不能让他们帮我补吧。”冯文浩理所当然地说:“我是借住,不是做客,他们没理由帮我把什么都处理好。”
“那你弄得会不会有多的?”许志平一脸希冀地看着他。
冯文浩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你的窗子是玻璃的,又不用糊窗户纸,你要来干什么?”
许志平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问:“你就说有没有吧?”
那一瞬间,冯文浩脑中灵光一现,不可思议地看着许志平,“你不会是帮顾玲玲要的吧?”
“她一个人住的屋子实在太简陋,我,我只是想帮帮她。”许志平一脸问心无愧地说。
冯文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道:“估计没有多的,她也是宿舍里的人,要是自己来参与,没人会赶她出去吧!”
“听说她没钱了。”
一直在边上的苏雅扑噗一声笑了出来,“那好心的许同志,你怎么不跟她换个屋子呢,你的屋子可不用修窗户,也省得她以后年年要换窗户纸。”
许志平猛然转身,见整个屋子的人都看着他,人人嘴角都噙着诮讽的笑意。
许志平不觉得自己做得哪里有错,在能力范围内帮帮顾玲玲是好心,可是要让他与她换屋子是断断不可能的,可是被那么多人这样看着,他打心底升出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我先回屋了,你们慢慢商量。”说完他逃也似的往后院自己屋子逃去。
深夜,窗房上传来低低的雨声,屋里的空气以人体能感觉到的速度下降,炕上的人深深叹了口气,“幸好咱每年都没偷懒。”
“可是还是有点漏风啊。”
“没事,明天咱就去换白面熬浆糊,要不了几天,屋子就不漏风了,这几天多在厨房呆呆,多烧点炕吧。”
女生们嘀咕了几句,翻了个身挤在一起又睡了。
第二天,顾雨晴起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雨也已经停了,天空甚至还有一点阳光照射下来。
她刚一下炕,透过窗户就看见厨房里的女生们已经忙活开了,其中还有苏雅的身影。
顾雨晴也没急着去厨房,而是闪进自己的小厨房,从空间里拿了把面下起来。
一碗热腾腾的清汤面下肚,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顾雨晴才有勇气到前面厨房去。
此时女生们正打算做饭,做完饭收拾完正好熬浆糊。
今天中午大家做的是馒头,玉米面和红薯面混在一起,做出来的馒头颜色有点黄还有点黑,菜就是集市上买回来的事豆腐,切了几块和白菜萝卜一起煮的汤。
煮完,方静文招呼大家把碗拿出来:“豆腐我们先捞出来,先说好,没买的可不准吃。”
许志平听了这话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他当时是想买的,虽然他没多少钱,但集市上豆腐便宜,他不是买不起,可就是不好拿,所以最终也没买。
而且当时他也不知道冯文浩会搬出去,那时他想的是两人是发小,他无论如何都会分自己一点的,可现在……
冯文浩倒是仍然在宿舍吃饭,可这时他根本没看许志平一眼,正一边吃着饭一边跟赵建设说话呢,似乎完全忘了他这个朋友。
吃过饭,男生们将油纸剪裁成合适的大小,女生们就开始熬浆糊,顾雨晴不会,而且面粉金贵,她也自觉地没上去添乱,见苏雅已经占据了烧火的位置,就在一边看。
沈清墨把铁锅卸下来,方静文找出个空瓦罐,抓一把面粉放入瓦罐中,再倒入凉水搅拌均匀,然后放到灶上,吩咐苏雅用小火。
顾雨晴就看着她动作熟练地拿根筷子在瓦罐里轻轻搅动,而且是一直顺着固定的方向不停的搅动,当水分被吸收一小半的时候,就能看到面粉表面起了一些小泡泡出来。
这就是面粉向浆糊转变的过程,要以用筷子挑起来,能看到拉起的丝为准。
熬浆糊的时候需要注意火候,一旦糊了底,浪费面粉不说,粘度也会降低。
所以苏雅做得也很小心,听方静文的嘱咐只留一根木柴,让小小的火舌舔着瓦罐底部。
方静文也很有耐心,最后做出来的浆糊非常粘糊。
贴窗户纸就是男生们的活了,锅继续烧着,几个女生往灶膛里扔了几个红薯和土豆,一边聊天一边烤火等着灶膛里的红薯和土豆熟。
许志平看冯文浩拿走了窗户纸,还用旧棉袄包着一小碗浆糊出去,有心追出去,但想到刚才他一直没理自己,心里又有点气不顺,最终脑子里闪过一张可怜兮兮的脸,还是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