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可说不好，牛车是咱大队长为自家队里的人准备的，到时你可以自己问问。”方静文不是很热情地回答。
眼前这个女生是当初和她在火车上认识的，如今在别的大队里下乡。
虽然算得上半个老乡，但方静文属实跟她不太熟，没必要为她去打听一些明知道不可能的事。
只是那女生显然对自己与方静文的交情不是很清楚，当下挽上方静文的手臂笑道：“到时你给我问一下嘛，就说是你买的东西不就行了。”
方静文笑笑，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胳膊扯出来，快走两步到牛车边跟顾雨晴说话。
那女生见方静文过去了，以为是为自己说话去了，正好自己走得有点累了，不知道能不能搭一下顺风车，于是也跟了过去。
方静文没想到女生也跟了过来，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就听旁边响起个冷硬的男声：“你快坐好，不要说话，别呛了风。”
她抬头看去，见沈清墨不知何时也下了牛车，正跟在车边走着。
他此言一出，车上的婶子大娘都一脸别有深意地笑了起来，把顾雨晴闹了个大红脸。
而他的话也引起那个胎记女生的注意，虽然天还没有大亮，但赶集的队员们大都举着火把，她轻晚就能看清楚男人的长相。
五官俊美，身形虽然有些清瘦，却并不显单薄，穿着一件灰黑色的棉外套，里面隐约还有件军绿色的毛衣，看上去并不像乡下人。
男人的注意力全在牛车上的那个女人身上，女人脸上包着围巾，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从她的声音里能听说是位年轻姑娘，普通话很标准，应该也是个城里来的姑娘。
看到跟着方静文过来的女生的注意力都在沈清墨身上，脸上似乎还浮起红霞，顾雨晴有点恼了，冲着女生娇喝：“你在看什么？”
被顾雨晴一喝，坐在她身边说话的几个婶子大娘也把眼神投了过来，胎记女生立即回神，脸涨得通红，对方静文道：“我回去跟我们大队的人一起走，一会儿再来找你。”
不等方静文反应，女生已经像是被狗撵一样地跑了。
“静文姐，你认识她？”顾雨晴想着女生的反应，就知道可能又是一个看上沈清墨的女人。
“嗯，下乡时坐的同一趟火车，还算半个老乡，不过并不怎么熟。”方静文顶着沈清墨的压力回了这句话后，连忙也跑开了。
“你吓她做什么？”顾雨晴对沈清墨娇斥。
沈清墨纵容地笑笑，“乖，别说话了，风那么大，小心呛着。”
旁边的婶子大娘看了吃吃直笑，沈清墨皮糙肉厚，神色自若地跟在牛车旁边走，顾雨晴觉得脸上发热。
气氛诡异地安静。
许志平看了顾雨晴他们这边一眼，走到冯文浩身边，“文浩，你倒底在气什么？是不是你也喜欢顾雨晴……”
“你别乱说，她都有对象了，我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心思？而且她也从来不是我喜欢的那类型姑娘。”冯文浩很干脆地说。
“那是为什么？我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家又上世交，又一起到这里下乡，理应互相照应才是？”
“互相照应？”冯文浩挑眉看他。
“当然，我承认以前是你对我的照应多一点，可是朋友之间不是不用计较那么多吗？我们……”
冯文浩听许志平还是试图用朋友这个词绑架他，冷清地笑：“我们现在的理念有些不同，还是稍微保持，对双方都好。”
说完也不等许志平的反应，径自跟周围其他的下乡年轻人说话去了。
方静文整理好心情又走到顾雨晴身边：“雨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她是那样的人！”怎么能盯着有对象的男人看呢，眼神也不老实，这种人实在不能深交。
“静文姐，你道什么歉啊，又不是你特地带过来的。”顾雨晴一点也没生气的意思，有人一眼看上沈清墨，说明她眼光好。
“对啊，静文姐你不用内疚，雨晴心里不定怎么高兴呢。”苏雅也凑过来说。
沈清墨下车后，她就上了车，刚才沈清墨在顾雨晴旁边，她识趣地没坐过来，现在见人一走开，就凑过来坐了，婶子们也乐意给她让坐。
苏雅从包里掏出饼干分给几人吃，顾雨睛和方静文知道她手里不缺好东西，也没有跟她客气，把饼干分给宿舍众人吃。
这饼干上撒着白糖和芝麻，供销社要卖一块多一斤，还要点心票，宿舍里一多半人都买不起，更难得吃到。
大家吃着饼干，一边说说笑笑，二十几里路对做惯了农活的村民来不算什么，就是像方静文几个下乡几年的城里年轻人也算不得什么。
唯独新来的几个有点不适应，不过牛车上的婶子大娘们也常常下车让几个新来的女生坐一段，所以她们倒也不算怎么太难受。
但到集市的最后一段路特别崎岖，牛车不好走，而且到了这里，从四面八方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平金大队的牛车就停在路车，车上的人都下车步行进去。
这已经比往年好多了，平金大队的村民们哪有不乐意的，瞧瞧别的大队来赶集的人，光赶过来就够累的了。
走过这段路就是集市，沈清墨和顾雨晴一起跟着人流往里走。
如今还是计划经济时期，集市上都是农家自产自销的一些产品，比如自己用枊条、竹条编制的生活用品，柴火，之类的。
还有一些就自家制作的零食，比如红薯干，炒瓜子，花生，虽然交易过程中是不用票的，但还是有定量的，无论买还卖，双方都有定量。
一个大队只能交易这么一些吃的。
至于衣服鞋子布料那是没有的，粮食和猪肉也不允许交易，虽然中乡下集市，公社干部却都会不定时来巡查。
集市上还有很多乡下人自己烧制的缸盆土碗之类，工艺很粗糙，城里人嫌弃不好看，但在乡下人眼中却是非常实用的，买的人很多。
周大队长一边买，一边眼红，人家那些虽然粗糙，但也是祖传手艺，大队靠这个一年能赚下不少钱呢！
哪像他们大队，只能卖卖柴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