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顷哲的声音语调不高,但嗓音低沉喑哑,却带着十足的威压,让人想到海港暴风雨来临前沉沉然涌动的风云。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在片场上工作的时候,整个KTV的包房里一派死寂,小森等一行人不约而同的埋头各自刷各自的手机去了,仿佛早已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反倒是白一帆的笑容僵在嘴角,感觉十分莫名其妙。他不就是打趣儿了一个小替身而已?怎么.....怎么会闹到这般田地
白一帆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但此刻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对,道歉吧显得他真的有错,不道歉继续挽尊吧.....又显得他在套近乎这条路上对沈顷哲极尽冒犯,他都有点儿担心沈顷哲打他,虽然他从来没见过沈顷哲打人,但身高近一米九的高大男人带给人的压迫感可不是闹着玩的,不是,他来之前就听闻沈顷哲喜怒无常的性格,你们这群人到底是怎么受得了这家伙,并在这家伙手底下打这么长时间的工的?白一帆忍不住去看那些战术性玩手机的家伙们,希望他们站出来说一两句话,亦或是做些什么别的吸引火力的事情来打破这僵局殊不知此时小森他们正在群里欢呼雀跃
“骂,骂死他丫的,我早想怼他了,死关系户,沈导我的三次元嘴替!
“不愧是哲皇,哲皇是懂借题发挥的,怎么办我好爽,一边脚趾扣地一边爽。
”你脚趾扣地什么,姓白的才尴尬的,你看他,好像快碎了耶!
"但我有点担心临意宝宝。
”是啊,哲皇在我们面前发癫也不是第一回了,但临意初来乍到,突然被拉出来当枪使,会不会被吓到啊?说着,几个人齐刷刷抬头,用饱含同情和担忧的眼神看向盛临意
沈顷哲却突然站了起来,他的手机屏幕完了,似是有人打了电话进来,他冲小森比了个手势,便离开了包房,小森会意,长舒一口气道:“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有工作,大家散了吧!人潮从身边散开,大多选择无视白一帆,白一帆脸上的尴尬更甚了些,他在之前的古偶剧组人人都喊他一句老板,对他些恭毕敬不敢有一具违逆,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冷落。他心底隐隐有些火气,却又无处发泄,思忖良久,他小步追上了小森
“森姐。”他挤出一个笑来道:“一起走啊。
“别介,白老师你喊我姐我会折寿的。”小森头也不回道
“小森姐你说笑了。”白一帆赔笑道:“你跟沈导时间长,他.....经常这样吗?
“你指的是什么?”小森说
“像这样,无缘无故的生气。”白一帆说。
“沈导生气是常有,但无缘无故的生气,不存在。”小森瞥了一眼白一帆,意味深长道
“我今天不过就是跟那个光替开了句玩笑.....替身演员而已,名字都叫不上,至干吗?”白一帆说,顿了顿,他的神情变得促狭,“沈导跟这个光替该不会......有什么吧?“有什么?”小森反问他
白一帆噎了一下,“不知道所以才问小森姐打听打听嘛,以后要长时间在一个剧组共事,总不好老踩沈导的雷点。”你以为沈导是因为那个替身跟你发火的吗?”小森转了转眼睛说。
“那还能因为什么呢?”白一帆说
“因为你没边界感啊,你跟沈导什么关系敢用他的钱。”小森懒声道
白一帆:“?‘
白一帆震惊了,“沈导这么大的咖位还会在乎这点钱??
“我靠,越有钱的人越抠门你不知道吗?”小森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而且那可是沈导,沈顷哲哎!傲慢如雄狮一样的男人,谁敢跟他套近乎,谁配啊,不想活啦!“真的就是因为这种原因吗??”白一帆还是不可置信。
“随你信不信,我叫的车来了,先走了。”小森不想跟他多谈,一挥手钻进出租车,
白一帆还站在路边沉浸式震惊,小森摇上车窗,摸出手机来给盛临意发消息
“I临意,你别太在意。艺术工作者都有点神经质在身上,沈导经常发癫的发着发着就习惯了,他今天就是拿你的事刺儿白一帆,毕竟他已经看白一帆不爽很久了,一直没机会发作而已。“没事,我今天跟你们玩的其实挺开心的。”盛临意回消息回的很快,“森姐,那个我想问问,沈导是出什么事了吗?”喔。”小森说:“应该是家里的事吧,于经纪人来电不是那个铃声。
“我们还有后半场,偷偷地,没有白一帆也没有沈导,要不要来?"
"谢谢,我有点困了,下次再一起吧。
盛临意握着手机,“滴”开酒店房间的门。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沈顷誓今天是借他的题发白一帆的挥,
但不可否认,在沈顷哲给他转账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口涌上来一些暖意
以他现在的地位,谁会相信他能有开演唱会,卖出五位数一张门票的一天呢?
但沈顷暂选择了相信。
“今天晚上玩的开心吗?”吕凌凌敲开他的房门道
“还不错。”感临意说
“打算什么时候走?”目凌凌说:“这边的工作已经杀青了。
“再等等吧,反正现在也没有新的通告,在这里多玩两天。”盛临意说:“多认识些人也不错。
“行。”吕凌凌说:“哦,但你注意,尽量跟那个白一帆保持距离,不要起冲突。
盛临意心想今天这局算是冲突吗
不能冲突也冲突了,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在圈里混,想要不起冲突是不可能的
就看大浪淘沙过后,能留下什么东西
洗完澡,盛临意坐在床头,点开手机。他在音乐软件上搜了搜《tower in star》的伴奏,插上耳机。沈顷哲赶了最后一班车回A市,微信里的消息一条条弹出来
”你阿爷已经送急诊了。
“问过保姆了,他是自己晾衣服摔下来的,尾巴骨着地,发现的还算及时,没伤到其他地方。
“倒也跟保姆没有关系,他老年痴呆,经常要做一些离奇的事情,谁也控制不住,保姆不让他做他就发脾气。”你也不要太着急了,工作优先,家里都有人照应着呢,会随时跟你汇报情况。
沈顷哲将手机倒扣在膝盖上,单手捏住鼻梁,深深地吸气
话虽如此,但他不可能不担心。
阵阵烦扰的情绪涌上头,太阳穴隐隐胀痛,往往是到了这个年纪,人才会逐渐发现,无论付出多少努力,金钱,地位,都无法把控住寿命,疾病会改变命运的轨迹,在拉不回来时,人会有浓重的无力感。“老年人到这个年纪禁不起摔,我每一面都有可能是最后一面。”他给范承君发消息,“我十二点前应该能到A市,地址发我。范承君没有再劝阻。
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这种时候要是哪个不怕死的敢来找他谈工作,哪怕是于照,他也一定会发作,沈顷哲眉头紧皱,他点开手机,忽而怔忪发消息来的人是“呆子夜莺”
是来道谢的,还是来还钱的
好像无论是哪一种,都很下头。
沈顷哲一手托腮,发现盛临意给他发来的是一段长长的语音。
而后敲字“戴耳机听。
沈顷哲:“?‘
他在商务车厢里,倒也不便公放语音,既然都这么强调了,也就大发慈悲不转文字了。
戴上耳机,他点开那条语音,一缕歌声飘入他的耳朵
是“tower in star”,他今天在KTV里唱过的那首英文歌
一模一样的旋律和歌词,从盛临意的口中唱出,一切都不一样了,
In the still of the evening, I hear your song
Amelodv so tender.it melts mv sorrow
Oh.let the words flow like a aentle strean
Taking my worries away , in your sweet refrair
青年的嗓音纤细,莹润,吐字慵懒,他拥有成熟的演唱技巧,而因为升过调子,他没有唱的太响亮,自由的哼吟夹杂着气息的变换,像是晨雾飘过教堂,又空灵好似轻纱曼舞沈顷哲一时失神,惟有指尖抵紧了耳机,他感觉有一双柔软的手抚慰了他的耳膜,松弛了他的灵魂,歌者仿佛是知道他此刻深陷在情绪的泥淖里,要用这样治愈的情感诠释将他拉出来,再精妙的技巧在这份情感面前都不值一提。沈顷哲轻轻呼出一口气,六十秒的语音让盛临意的唱腔戛然而止,耳机里静了,他的心绪也静了。
这独特的嗓音和歌声,整个圈子里也难有替代,只是临时的随便唱了一唱,仿佛留下了世间一抹绝美的颜色。幸亏当初动了手术,一切完满。
原来人还是可以力所能及的留下些什么,改变些什么。
沈顷哲的唇角扬了扬,在微信上敲字
“可以,值八千块。
对方正在输入中。
片刻后。
呆子夜莺:“[图片1”
照片里,青年穿着宽松的T恤和居家的长裤,脖颈、手腕和脚踝几处在酒店灯光下格外透白,精细的像是白瓷,可随性的穿搭又让他浑身散发着柔软的气息。他站在酒店房间更衣的镜子前自拍,手里拿着手机,耳朵里塞着耳机,漂亮的脸上带了一点儿神气与狡黠,还有一丁点儿经久没有歌唱后的满足感呆子夜莺:“看,房间里就我一个,没有唱给其他人听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