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一处荒凉码头,几百个废弃集装箱横七竖八摆满一地。
夜色下,集装箱的影子像恶魔张开巨口,吞噬了周遭一切光亮。
车子在一片黑沉的夜色下行驶着,七拐八绕之下,终于停了下来。
“先生,到了。”
屠芊芊朝宁毅客气说道,好看的眉头微微凝蹙了下。
这一路过来,宁毅始终闭目不语,气息沉稳,这倒是挺出乎她意料之外。
要知道,他们这般架势出面请人,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背后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是秘密,就肯定需要隐瞒,聪明人应该都能猜到如果出诊,生死难料。
但宁毅不仅接了五万定金,还亲自来了,而且这一路上居然不声不响,一派淡定从容的姿态。
就冲这份胆气和定力,屠芊芊大致能看出宁毅绝非寻常之人。
宁毅睁开眼,环视四周,依旧是不发一言从容下车。
黑熊二话不说,走到一个集装箱前,抬手有规律地轻敲了几下。
“啪!”
一束灯光在集装箱前突然亮起。
“哐哐哐!”
集装箱大门开启,四个黑衣壮汉鱼贯而出,他们手上都拿着砍刀,身上沾染着干涸血迹。
汉子们四下分散开,很快便隐没到黑暗中。
屠芊芊下意识看了眼宁毅,见他始终气定神闲,心里不由又是一阵狐疑。
若是寻常人,别说见到手提砍刀的壮汉,估计就是大晚上把他带到这来,都要吓掉魂。
可眼前这人却一点也不慌,气息沉稳,这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看来,此人不简单啊!
“小姐,你们终于回来啦!”
一五十来岁的男人从集装箱里出来,眼神落到宁毅身上:“这就是你请的大夫吗?”
他见宁毅年纪轻轻,眼神明显带着一丝质疑之色。
屠芊芊问道:“福伯,我爸怎么样了?”
“会长他……”
福伯犹豫了下:“血一直没止住,情况不是很好。”
屠芊芊眉头紧皱,连忙朝宁毅说道:“先生,有劳您赶紧帮忙看看。”
宁毅微微点头:“带路吧!”
“请!”
宁毅在屠芊芊带领下进入集装箱。
福伯和黑熊对视一眼,二人面上皆闪过一抹警惕之色。
“没人跟来吧?”福伯压低声音问道。
“放心,我绕了几圈,确定没人尾随才过来。”
“这人靠谱吗?”
“在万药堂请的,应该靠谱。”
福
伯看着宁毅背影,凝眉道:“保持警惕,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出手!”
“福伯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黑熊目光一眯,面泛狰狞,随即二人紧随其后进入集装箱。
“哐哐哐!”
集装箱门再度关闭,外头亮起的灯光也骤然熄灭,一切又隐没到黑暗之中。
集装箱里,一个中年男人面色苍白,虚弱地躺在破旧沙发上,衣襟大开,胸前包裹着被鲜血浸湿的纱布,周遭零散摆放着一些急救药品。
宁毅眉头皱了皱,一眼就看出这男人被刀刺伤,眼下只是简单消毒包扎。
“爸,爸,您醒醒,我是芊芊……”
屠芊芊俯身低呼,眼泪不自觉流出来。
男人没任何反应,倒是福伯忍不住道:“小姐,您先别难过,让大夫看看。”
“大夫,对!”
屠芊芊立刻起身朝宁毅道:“先生,请您务必尽心救好家父,定有厚谢!”
宁毅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随即俯身开始查看男人伤势。
一层层沁血纱布被揭开,一道长达十五公分,宽约两公分的豁大伤口出现在众人眼前。
殷红鲜血汩汩而出,皮肉外翻的伤口让人触目惊心。
见宁毅盯着伤口许
久都没动作,黑熊忍不住道:“小子,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治?”
屠芊芊立刻呵斥:“黑熊,不得无礼。”
她说完朝宁毅说道:“先生,您尽管大胆救治,其他都不用管。”
黑熊见状,只好冷哼一声:“小姐宽仁,但我丑话还是得说前头,若你治不好会长,后果很严重!”
他虽没明说,但话里话外皆在表明一点,那就是治不好,死路一条!
“黑熊你闭嘴,休得胡言乱语!”
屠芊芊立刻呵斥出声,但语气却并不严厉。
想来黑熊说的话也是她心里所想。
宁毅唇角微勾,眼神不屑的扫过黑熊,这种有勇无谋的傻大个,他并不放眼里,倒是屠芊芊这种心口不一的女子,让他心里很是不舒服。
看似处处在替自己想,处处在维护自己,但宁毅知道这一切只是假象,今天若是治不好她父亲,她肯定会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了自己。
即便是能治好,恐怕她也不会放过自己。
宁毅稍稍迟疑了下,便道:“人我能救,但我这人有个规矩,我救人的时候,不希望有外人在场。”
“不希望外人在场?”
屠芊芊愣了下,立刻就道:“福伯,黑
熊,你俩先出去。”
福伯立刻道:“小姐不可,我们都走了,那会长身边就没人了。”
“是呀小姐,谁知道这小子打什么鬼主意,我们不能出去。”黑熊也道。
“有我在这就行,你们都出去!”
屠芊芊沉声说道,面上闪过一抹不悦。
黑熊还想说什么,却被福伯制止:“那小姐,我俩出去。”
他说完看向宁毅:“先生,还请您务必治好会长。”
“我既说能治,他便死不了。”
宁毅淡漠眼神看向屠芊芊:“我救人不喜欢外人在场,包括你,也要出去!”
“什么,我也要出去?”
屠芊芊眉头一皱。
黑熊更是暴喝出声:“臭小子,你耍什么花样,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宁毅突然转目,冷眼看向黑熊。
一股莫名威压骤然爆开,周遭空气刹那间跟着降低好几度。
黑熊心头没来由一震,感觉像被人拿着棉花抵住胸口狠狠干了一拳。
“你……你看什么看,马上救人!”
黑熊硬着头皮出声,但语气却明显带着一丝怯弱之意。
宁毅随手将染血纱布丢到地上:“要么你们出去,我救人,要么你们留在这里,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