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上,陆延坐在上座,而李樊言坐在旁观席上,有些坐立不安。
外面站着手持火枪的家丁,更外围则是上百个昌平兵。
这些昌平兵一见汤九州被押送而来,立即激动起来。
“将军!”
“还不放了将军!”
汤九州眉头皱起:“尔等怎么在此,还不回营地去!”
一个士兵道:“我们听闻诸位将军被抓,便立即赶来要求那镇安侯放人,否则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呢!”
汤九州喝道:“胡闹!士卒擅自围堵公衙,形同造反!还不快回去!”
“将军,我们是担心你啊!”士兵道。
“担心我,你们更应该回去了!你们这是陷我于不义!”汤九州喝道。
此时,陆姚走上前道:“汤总兵,侯爷已经允许这些士卒在外面旁听,这也是为了此案公正。”
汤九州不由看了范洪一眼。
几个人被带到公堂,汤九州麾下的将领已经被带到了。
“将军!”
“将军,这事情怪不得你,不就是借一些粮食吗,都是我胡良翰做的!治我的罪好了!”黑脸武将大声说道。
“肃静!”陆延一拍惊堂木。
“汤总兵,范公公检举你擅杀渭南守将,半夜带兵进城,纵容士兵劫掠城中富户,导致民变,可有此事?”
胡良翰立即道:“纵容士兵劫掠城中富户的是我,汤将军并不知情,要罚就罚我!”
“至于其他的,纯属胡扯!”
“胡良翰!闭嘴!”汤九州喝道。
“侯爷!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要杀要剐我都认了!”汤九州道。
“将军!”那些武将大急。
“将军,这话从何说起!”
范洪露出冷笑,却听陆延一拍惊堂木,“汤总兵,我现在没问你。”
“范公公你先说说情况吧,哦,对了,说得详细一些包括具体时间地点人物。”
范洪的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侯爷,这,这我就是个人证,有些事情我知道的也不清楚啊。”
“是吗?”陆延笑了起来,“但我这段时间问了好多人,但他们知道的可没有范公公清楚啊!”
范洪挤出僵硬的笑容:“侯爷,您是忘记了,在路上我已经给您讲过了的。”
“哎呀,这些日子没休息好,确实有些健忘。”陆延揉着额头,“不过也没关系吗,范公公再讲一遍,也好让大家都了解一下。”
范洪的脸色变得铁青,他已经暗示过,只要将这件案子办成,那他范洪必有厚报。
而且凭借曹化淳的关系,范洪相信陆延会卖他一个面子。
而至于死一个副总兵,那又算什么!
在大明朝廷,若是文官,那可能还有同年,师长关注此事。
至于武将,那狗都不如!
范洪却是没想到,陆延竟然直接翻脸!
他设想了许多情况,唯独没想到这个!
而在范洪面色剧变的同时,汤九州也猛地抬起头,目露狂喜。
若是可以,谁又愿意送死呢!
之前只是被范洪抓住了痛脚,汤九州为了保住部下,这才愿意扛下事情,但现在,这位侯爷好像与范洪不是同穿一条裤子的!
而李樊言的目光在陆延和范洪身上流转,面色复杂。
陆延敲了敲惊堂木,“范洪,你可考虑清楚了?”
范洪咬紧牙关,说道:“侯爷,可以了!”
“在四月初五,汤九州带兵围剿流贼过天星,途径渭南,当时已经是晚上。”
“但汤九州却是半夜叫门,想要入城修整!”
“李典史不答应,汤九州引弓射死了李典史,之后半夜带兵进城,又向知县李樊言索要粮食,李樊言拿不出粮食。”
“汤九州便纵容士兵劫掠城中富户,当夜鸡飞狗跳,可谓是人尽皆知!”
陆延道:“你说汤九州射杀了典史,那他只杀一人,还是杀了好几人?”
范洪眼珠子一转:“这,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这样的动静,下官可不敢出去!我也是听李知县说的。”
“既然如此,那便请李知县说说吧。”陆延道。
“这这”李樊言的目光在陆延和范洪之间游转。
李樊言不断权衡着利弊。
范洪虽然只是渭南镇守太监,但他的背后有陕西镇守太监,以及司礼监曹化淳。
而陆延作为三边总督,镇安侯,又是皇帝近臣
这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李樊言犹豫着,但却瞥到了范洪冰冷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哆嗦。
“这汤总兵确实半夜入城,并,并让人到城中富户家中借粮,闹得鸡犬不宁,并且有奸淫妇女的行为!”
“那李典史是谁杀的?”陆延问道。
“是,是汤总兵!”李樊言说道。
汤九州上前一步道:“启禀大人,那李典史确实是我所杀!”
“但我杀他却不是因为他阻挡我进城,更不是当晚所杀!”
“四月初七,有流贼途经渭南,我出城伏击流贼,结果,那李典史临战脱逃,为了避免引起混乱,我这才将他诛杀当场!并非为了私怨!”
范洪顿时气急:“汤九州,你胡说八道,你杀李典史就是为了私怨!”
“你这没卵蛋的,才是胡说!”参将胡良翰直接喷了起来,“此事我亲眼所见,你个没卵蛋的,又没在场,说个卵子!”
场上的士兵武将哈哈大笑,范洪一张老脸都涨红了。
“混账!混账!你们这些丘八,劫掠百姓,互相包庇,还如此嚣张!”
胡良翰直接道:“那个老太监,没脸没皮,又没有儿子,贪那么多钱做什么!”
“还闹出民变,要不是爷爷带人平乱,你那宅子都要烧光了!”
“你现在跟爷爷横什么!”
范洪一张脸红了又绿,浑身打着摆子,这胡良翰看着五大三粗,但骂起人来,简直要人命!一句句踩着范洪的痛点。
“混账!那些百姓暴动和我有什么关系!分明是你们这些丘八到处抢劫,百姓不堪其辱这才发生暴动!”范洪跳脚骂道。
“李知县,你身为本地父母,应当很清楚吧?”范洪阴恻恻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