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衙署沉重的木门在百姓不断地撞击下轰然倒下,百姓们蜂拥而入,而前面的衙役拼命拦住他们。
双方撞在一起,形式十分危急!
而后方的陆家家丁端着火枪,只等一声令下,便立即开火!
“都住手!”陆延喝道,“我便是应天巡抚,陆延!”
“你们既然是来找我的,我就在这里!”
“公子小心这些暴民伤人!”陆姚劝说道。
陆延把他挡在一边,反而往前走去。
那些百姓见此,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们之前都是头脑一热,这就跟着冲了,但到底想要怎么样,却是根本不知道!
陆延继续高声道:“诸位,陛下令人巡抚应天、杭州,乃是为了开海之事!”
“督理税粮,救济饥民,亦是我所责,是以,我听闻衢州蝗灾便立即来了!”
“此次蝗灾极为凶猛,食禾稼草木俱尽,若是不加以遏制,蝗灾将蔓延整个衢州府,甚至浙江都司!”
“到时候,千万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
“杀虫过多,有失天和!若不是他,也不会招来天罚!”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喊道。
“杀了他,杀了这个狗官!”
陆延目光立即转了过去,“是谁在喊,你我有何冤仇,不妨出来说说!”
“还有,你说什么天罚,谁又见着了!”
人群里面孔家安插的人,本就打着浑水摸鱼的打算,哪里敢冒头来。反而躲得更深了!
“田卢村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这便是天罚!大家快杀了这个狗官!”
但根本没什么人听他的,反而百姓因为陆延的话,而冷静下来。
他们发现许多人都是来看热闹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田卢村的百姓,也只是说看到那些蝗虫聚集成字,但除此之外,根本没发生其他事情啊!
但陆延派人带领他们救灾,又花钱收购蝗虫,却是切切实实惠及百姓的好事情!
百姓们冷静下来,逐渐感觉到不对劲!
“卧虎保岩疆,狂寇不教匹马还;驱蝗成稔岁,将军合号百虫来。”一个人跳了出来,正是刘乞丐。
“诸位,看到没有,刘猛将军已经上了刘乞丐的身,这说明上天即将降下天罚,只有杀了陆延,才能平息上天怒火!”有人高声喊道。
百姓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相信哪一边。
陆延看着那刘乞丐上蹿下跳,模样怪异,突然喝道:“有道是,真神不上人身,你到底是何方妖孽,还不速速现行!”
陆延突然疾步冲上去,连点数下,便有数枚黄符贴在了刘乞丐身上。
陆延喝道:“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
“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
“急急如律令!”
刘乞丐上蹿下跳的动作突然停住,一下子栽倒在地,瞬间,他身上各处冒出火焰来。
那些百姓大惊,一个个连忙往后退去!
但见刘乞丐身子佝偻着,而后全身燃起火焰,真像是一只趴在火中的蝗虫!
“这,这真是妖怪!”
“对,这分明是妖怪!哪里是什么神!”
百姓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都远远地看着,只是等到火焰熄灭,也没见刘乞丐在爬起来!
“是你,你杀了刘乞丐!”突然有人喊道。
陆延冷笑一声:“既然你说他是蝗神下凡,那怎么会被我所杀!”
“我传承龙虎山天师道法,一看便知这是妖孽,特以火法除去此祸害!”
“你如此为其摇旗呐喊,我看你也是妖怪同党,来人,给我拿下他们!”
陆延之前已经吩咐陆姚带人,盯住人群之中煽风点火的。
当下衙役和家丁冲上前去,将这些人都揪了出来。
这些人还想要狡辩:“陆延,你个狗官,想要杀我们灭口!”
“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陆延高声道:“诸位,可有认识他们的,这些可是普通百姓?”
立即有人道:“我认得这孔家家奴,平素一向仗势欺人,你什么时候成了普通百姓了!”
“对,还有这个李九亮一向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从来不干好事!”
很快,这些人的身份就被揭破来。
原来,这十二个,不是孔家家奴,便是帮闲无赖!
百姓们很快明白过来,这些是在挑拨离间!
孔家家奴还在那里怒骂,或是威胁。
有百姓冲上去拳打脚踢,之前被他们欺负的,只能忍气吞声,如此终于找到机会报复了。
那就是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若不是官兵拦住,这些家伙就要被百姓活活打死了!
陆延高声道:“父老乡亲们做个见证,这些人乃是孔家爪牙,之前我查封孔家粮行,因此孔家特意派人来报复!”
百姓们之中有人喊道:“孔家就不是东西!”
“万源粮铺就是孔家人开的,趁着蝗灾就涨价,一石粮食竟然卖到了六两!”
“打死他们,这些不要脸的!”
“父老乡亲,诸位还有被孔家欺负的案子,尽管说出来,本宫今日就给你们做主!”陆延继续说道。
孔家作为本地豪族,族人众多,黑料又怎么会少了!
当今就有百姓上前报案!
陆延一一让人记下!
很快就收集了一叠,陆延直接大手一挥,“走!上孔家抓人!”
徐石麒连忙拉住陆延:“大人,不可啊!东南阙里,南孔圣地,若是大人到孔家拿人,必定被千夫所指!”
陆延笑道:“好一个东南阙里,南孔圣地,难道孔子后人便可以随便犯法,鱼肉百姓?”
徐石麒道:“下官不是那个意思,而是为了大人的官身考虑,今日大人若是去了,此后言官攻讦定然是少不了的!”
陆延多看了他一眼,而后沉声说道:“你有心了,不过于我来说,这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反正我早被朝中大臣认定为佞臣,又哪里怕这些许罪名!”
“何况,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又怎么能因为是孔子后裔,便网开一面!”
“子曰:身正令行,德法并重。那么孔家人又怎么能够开脱罪责呢!”
徐石麒默然片刻,而后深深作揖,“抚台高见,在下同愿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