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有皇帝亲赐的皇宫通行牙牌,守卫验看了牙牌很快放行。
行走在熟悉的宫闱之间,朱徽媞突然生出一股熟悉的陌生感。
陆延想着这时候早朝还没散,便想着先去拜见两位皇后。
穿过熙和门之时,看到一个熟人。
高起潜快步迎了上来。
“奴婢见过驸马,见过公主!”
陆延道:“高公公在此处可是有事?”
高起潜左右一看,压低声音道:“驸马爷借一步说话。”
陆延点点头,两人来到旁边的亭台。
“高公公有何事啊?”
高起潜道:“驸马爷,你昨夜可是打了王令人?”
“确实如此,而且我还将那些不听话的都打了一遍,难道那些是高公公的义子义孙?”陆延道。
高起潜苦笑:“驸马爷说的哪里话,那王令人的背后是司礼监的掌印王德化。”
明朝宦官十二监之中,司礼监和御马监为重,权利也是最大的。
司礼监有提督、掌印、秉笔三大太监,提督太监掌督理皇城内一切礼仪、刑名及管理当差、听事各役。
司礼监在明初之时,并没有多大的权利,就像是小透明。
但到了永乐、洪熙时期,为了加强对全国的控制,皇帝把可靠的宦官派到军事、政治等重要职位上去,宦官的权力因而大为扩张。
而到了宣德时期,朱瞻基有时候忙着斗蟋蟀,干脆将批红的权利下放给司礼监。
在此之前,涉及秘密的章奏,外臣一般不能得知,章奏的批改都出自皇帝一人之手,未尝委托于他人。到了宣德时期开始令内阁杨士奇等人参与批阅章奏。
中外章奏允许阁臣把批阅建议写在纸上并贴在各奏疏的对面上以进呈,称之为票拟。
最后由皇帝用朱笔楷书进行批阅,称之为批红。
而明朝中后期的皇帝多有荒嬉享乐,不理国政的,司礼监掌控批红的权利,职涉外廷朝政。
便有了内相之称!
即所谓,无宰相之名,有宰相之实!
如今,司礼监掌印是王德化,司礼监秉笔是曹化淳,两人都想要争夺提督太监之位,掌控内廷。
高起潜道:“王德化一直想要与内阁拉近关系,或许会借着这件事情做文章。”
陆延笑了起来:“多谢高公公与我说这些,我记下了!”
“只是不知道高公公是谁的人?”
高起潜一愣,而后道:“奴婢自然是万岁爷的人了。”
“奴婢还有要事,告辞了。”
看着高起潜离开的背影,陆延笑了起来,看来这高起潜是不想要投靠曹化淳了。
崇祯下了朝,难得没有继续批阅奏疏,而是来到慈宁宫。
“继之,徽媞,你们怎么说也是驸马公主,怎么还亲自动手打人,把人打成了那样。”崇祯道。
朱徽媞噘着嘴装可怜,“皇兄,你是没看到当初他们那跋扈的样子,要不是驸马粗通拳脚,那挨打的就是我们两个了!”
“他们敢!”崇祯眉头一挑,“好了,王令人他们已经在十王府待了很长时间了,伺候了许多公主,办事还是有规矩的。”
“何况,继之乃是镇安伯,位高权重,便是给那些奴才十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如此的!”
朱徽媞道:“皇兄,你是没见着他们跋扈的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犯人呢,在那里做什么事情都要听他们安排,我想要做些什么,他们是这个不许,那个不如!”
“这怎么可能!”崇祯不信。
“陛下,可知道寿宁长驸马之事?”陆延道。
“何事?”崇祯问。
张嫣道:“我倒是风闻过一些事情,当初寿宁长驸马被十王府的太监当街痛打,似乎闹得极大!”
崇祯怒道:“竟然有这种事情,这些奴才,要反了天不成!”
“将涉事的太监宫人全部唤来!”
另外一边,王德化去内阁见了李标,暗中商议一番,便立即赶往冬暖阁,想要做出布置,阻止陆延面见皇帝,至少今日是不能让他见到皇帝。
王德化知会随侍在冬暖阁的小太监以及侍卫,尽力阻拦陆延面圣。
但这事情又怎么能瞒得过随侍左右的王承恩。
王承恩立即意识到其中定有隐情,并派人通知曹化淳。
王德化走到半路就听到一个坏消息,陆延没有到冬暖阁,直接跑到慈宁宫去了,皇帝也过去了。
更糟糕的是,皇帝已经派人传唤了王令人。
王令人跪在皇帝面前,肥胖的身子抖成筛糠,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陛下啊啊,您看看,这怎么会是奴婢的错,这完全是驸马爷恶人先告状呐!”
“奴婢当值那么多年,一直紧守本分,用心伺候诸位贵人!这从来没有出什么问题!”
“这陆驸马或是不知道规矩,这驸马是不能留在十王府过夜的,必须在戌时之前离开十王府,奴婢这都是按照规矩办事。”
“但,但陆驸马可能是办事正到了要紧关头,奴婢拍门叫了半天,只听里面羞云怯雨,揉搓的万种妖娆。恰恰莺声,不离耳畔”
听得这女官竟然满嘴秽语,胡编乱造,朱徽媞气得涨红了脸,但这种事情,女儿家又怎么好出口辩驳。
便是连张嫣和周皇后也半是狐疑,半是怪异的看向陆延,莫非真是两人需索无度,导致耽误了时辰,怪罪下面的宫人。
崇祯眉头拧在一起:“够了,直接说事情!”
“是是!”王令人用又尖又细的声音继续道,“或许是奴婢催得急了,惹恼了驸马,陆驸马对此极为不满,出来就对我们一通怒骂。”
“这我们也就受着了,还有公主披着件衣衫就出来了,公主星眼朦胧,细细汗流香玉颗,却是极为不满,取了鞭子就打。”
“虽然挨了打,奴婢们也是要按照规矩办事的,极力苦劝驸马和公主,但驸马也动起手来。”
“陆驸马可是大人物,那功夫可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咱们这些奴才,哪里是对手,好几个被打着了胳膊,打断了腿,还躺着爬不起来呢!”
“但咱们也不敢说,哪里想到,哪里想到驸马爷反而要告我们一状!”
“奴婢那个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