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亮,在雄浑悠扬的钟声中,宫门缓缓打开。
皇极门外的广场上数百个帐篷静静地沐浴在阳光之中。
陆延走出宫门,来到一个帐篷边上,掀开帘子,看到一个人影包裹着几层厚被子。
这人似乎有所察觉,睁开眼睛,露出喜色:“继之(陆延表字)!真是你!”
此人正是史可法。
史可法此时不过26岁,同为崇祯元年戊辰科进士,还显得十分青涩。
“继之,他们可有为难你,你有没伤着哪里?”史可法激动地抱住陆延的手臂,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陆延来大明的这段时间可不仅仅是在搞钱,更重要的是和未来的大佬交好,提前经营人脉!
史可法,家中乃是世袭锦衣百户,倒是不缺钱。
但陆延诡计多端,很轻易地就让年少的史可法引为知己,彼此经常通信。
这次参加科举便是早已经约好的。
“无妨,我只是帮忙调查一个案件而已。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陆延笑道。
史可法上下打量一番,确定陆延没事,这才安心下来。
“大家伙,都起来!陆继之回来了!”史可法突然喊了起来。
很快,各个帐篷里钻出一个个脑袋。
看到陆延之时,都欢呼起来。
两三百举子聒噪成一片,皇极门前变成欢乐的海洋。
陆延靠着钞能力,没事就撒币。
不但资助未来的进士,便是连那些学识平平的举人他也不放过。
许多举子进京后花钱大手大脚,没多久便把盘缠挥霍一空。
通常这种时候,会有放债的人主动借钱,但那是利滚利的高利贷。
许多进士被坑得大出血。
但今年,这些放债的全部失业了。
因为,出现了陆延这个及时雨。
每当举子没钱了,陆延便会及时出现,慷慨解围,每次几十上百两的银子往外掏,那是眼睛都不眨!
无他!陆家有钱!
赠人金钱,手有余臭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而陆延及时雨名头传开,来求接济的举子越来越多,陆延是毫不吝啬。
就是花钱买名声。
哪怕一些举子没受过他恩惠,但也对他的意气佩服不已。
是以一听他出事了,不论是那些受过他恩惠的,还是钦佩陆延人品的,全部都来了!
此时,看到陆延没事,一个个都欢呼起来。
“继之,你没事可太好!”
“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咱就准备挂帽而归,不如回乡种红薯!”
“对!王兄说得有理!”
陆延朝着众人团团一揖:“在下不才,能得诸位相助,实在是三生有幸!”
“陆贤弟说得哪里话!”
“对,当日要没有陆贤弟相助,我怕是要露宿街头了!哪里能够考中进士!”
“我,我虽然没有中举,但陆兄恩德,我没齿难忘!”
“既然陆兄弟没事,那咱们走吧,替陆兄弟接风洗尘!”
“对对对!”
一群人簇拥着陆延浩浩荡荡地走了,只留下皇极门外的广场上一片狼藉。
王承恩暗暗记下来,准备向皇帝汇报。
袁崇焕穿过建极殿,向云台门而去。
他意气风发,前几日,他讲述的“平胡方略”不但得到诸多大臣的支持,还得到了皇帝的青睐。
直接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登莱、天津等处军务(即蓟辽督师),替代刚被罢免的王之臣。
袁崇焕感觉自己达到了人生巅峰。
更令袁崇焕高兴的是,皇帝向他许诺“不吝封侯之赏”。
崇祯帝喜欢将小朝会的地点定在建极殿后的平台,被称为平台召对。
袁崇焕到的时候,在场的官员已经有很多了。
袁崇焕的目光一下子放到了中间的四位阁臣身上。
分别是韩爌、李标、钱龙锡、刘鸿训。
刘鸿训眼尖一下子看到了袁崇焕。
“自如来了,快快过来。”
袁崇焕分别向几位阁臣行礼,才问道:“几位阁老,可知道今日陛下召开小朝会,所为何事?”
钱龙锡与袁崇焕最为要好,袁崇焕复出,便是他极力推动的。
钱龙锡道:“自如,你还不知道吧,今日商议的正是辽东剿除建奴之事。”
袁崇焕露出笑容:“欲要除贼,需得钱粮、武器到位,另外,辽东一切任免皆需我一言而决,我便有把握五年平辽。”
接着,几位侍郎、郎中围了上来。
“听闻袁总督,以红夷大炮独守孤城,力挫建奴,真是国之干臣,这次定然一举剿除建奴!”
“天启六年,二十万建奴围攻宁远,袁总督却能与朝鲜使者谈笑风声。”
“对,袁总督,以红夷大炮守城,一炮糜烂数十里,建奴闻风丧胆!”
“那建奴老酋被袁总督一炮命中,当场重伤,建奴顿时兵败如山倒。就连那建奴老酋也在数月之后暴毙,真乃不世之功!”
一群人围着袁崇焕不断吹嘘,口水横飞,袁崇焕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哈哈,真是可笑!”
众人转头望去,便见一位俊眉朗目的白衣公子信步而来。
工部尚书刘廷元喝道:“你是何人,敢擅闯云台?”
“在下陆延。我之所笑诸位在京城,倒是知晓辽东大小事情,恍若亲眼所见,在下佩服!”
陆延一嘲讽一大片,众人闻言,神色各异。
有羞愧不语的,更多的是恼羞成怒,怒骂起来。
“黄口小儿,安敢妄言!”
“这哪里来的小子,竟然混进了云台!”
“我知道此子是金科状元!”
“我看他定然是靠着舞弊这才当上状元!”
这人口不择言,金科主考官施凤来、张瑞图都在当场,显得十分尴尬。
不过这两人此时因为之前魏忠贤得势之时,有攀附之举。
此时魏忠贤倒台,两人生怕被打为阉党,都夹起尾巴做人,此时也不敢多说,只当做没听到。
袁崇焕之前被吹捧,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十分受用的,此时被陆延当面打脸,若是再假装听不到,那他也不用在官场上混了。
何况,之前陆延在皇极殿上说得那些话已经得罪了他。
“呵呵,那我倒是要请问状元郎,他们所说的错在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