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许朝阳和陆晚晴越发亲近,京城里也不免起了些流言,不仅名门贵女们看不懂,甚至连一些最爱扯家常的大娘此刻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在这些婶娘心里,许朝阳是自小在京中千娇万尊长大的,可陆晚晴乡下来的野丫头,怎么能和他们郡主相提并论,可满京城谁又不知道,并非是陆晚晴厚着脸皮去缠上郡主,反之是郡主先向陆晚晴抛了橄榄枝。
一时纷纷扰扰,各种猜测五花八门,连长公主都有所听闻。
在天家眼里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小皇帝如今年岁小,许多是不适合涉足,只能劳烦长公主的眼睛,所以长公主自然知道许朝阳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许朝阳在外虽有些爽朗直率,可在府里那又是换了一副嘴脸,随意打骂奴仆发卖小厮,甚至连后院中庶妹都不曾放过,若遇到了,便冷言冷语讽刺两句,平日在苛责些伙食。
若说句难听的,亲王府庶出的女儿恐怕都没有大户人家的一等丫头混得好,钰亲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可却视而不见,所以这消息自然也是满天飞。
初听闻此事,长公主眼里也有了一些惊讶,将手中的诗书放至桌面,十分疑惑的紧盯着回禀消息的云妈妈,语气里都有淡淡的质问。
“你确定没有听错,陆大姑娘和清河郡主交好?还宛如姐妹,同吃同住,不分彼此?”
云妈妈一边贴心的替长公主扇风纳凉,可这脸上到底也存了些狐疑,认真的点了点头,惊叹道:“外面是这么说没错,听闻是清河郡主亲自找上的陆大姑娘,不知怎的,或许是姑娘家心意投机,陆大姑娘和郡主一见如故!”
可长公主却觉得这里面有阴谋的味道,她向来不喜欢许朝阳,觉得许朝阳性子实在太阴沉,最喜欢自成一派。
小的时候许朝阳在书房便带着其他贵女欺凌弱小,长大后更是不得了了,对官位较小的或者旁人家的庶女言语欺凌,一句话不合许朝阳的心意,便动辄打骂不休。
而且许朝阳对萧长安的痴狂长公主也是看在眼里的,为了日后萧长安后院宁静,长公主都知道这一回,她必得亲自去走一趟。
长公主捏了捏手心,眼里也有了些沉思,透过镜子看向云妈妈嘱咐道:“去备马车,咱们去一趟永安侯府,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如传闻所说两个丫头一见如故,不分彼此!”
云妈妈虽然觉得这么件小事,公主出面有些掉价,可也知道长公主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屈身行了礼,马不停蹄的便让人备好了马车护卫。
此刻的永安侯府,许朝阳拉着陆晚晴看那酸掉牙的话本游记,门外却传来长公主驾临的消息,许朝阳眼中有过惊愕和厌恨划过,可却被她小心垂下眼眸完全隐藏。
反而陆晚晴是真的有些惊讶,下意识转头看向春棠,就见春棠也是一脸的紧张意外,可却迅速冷静了下来,小跑着将长公主迎进门。
长公主一踏进前院,一眼便看到了躺在藤椅上大大咧咧,宛如在自己家中的许朝阳,眼里也闪过一抹不喜。
长公主一开始还有些怀疑,自己和许朝阳许久未见,许朝阳心性变好也是有可能的,可今日她一眼望过去,心中便已明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打根里坏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旁人的几句话幡然醒悟。
可长公主只是不动声色的将视线收回,看着陆晚晴那懵懂无措的眼神,心里不免是有些无奈的,招了手这才让陆晚晴回过神来,赶忙向前向长公主行礼。
“公主怎么没让宫人提前送个信,民女什么都没有准备,春棠,快去煮公主最喜欢的雨前龙井!”
长公主满意地看着陆晚晴为她忙前忙后,连她喜欢喝什么茶心中都清楚,可对陆晚晴越满意,长公主就越不喜欢许朝阳,总觉得对方是一只蛰伏在阴霾下的恶狼,陆晚晴一个不小心便会被这恶狼狠狠咬掉胳膊。
所以自始至终,长公主都没有再看过许朝阳一眼,只亲热的拉着陆晚晴坐到正位。
许朝阳就算是个脸皮再厚的,此刻也只觉面红耳赤,她可以将谁都不放在眼里,可长公主不行,她只要想嫁给萧长安,长公主这一关就必须得过。
许朝阳的手死死抠着手心的软肉,硬是忍着屈辱不让小环扶了起来,敷衍的对长公主行了礼这才找借口暂且退下。
“公主,民女前几日刚学了一种泡茶的手法,今日卖个乖,请公主赏脸。”
长公主要拉着陆晚晴说些体己的话,自然是不方便许朝阳在场的,心里固然对许朝阳烦躁不已,可还是冷冷撇去一个眼神,轻嗯了一声。
直到许朝阳的身影消失在前厅,长公主这才像放下架子一般,连背都微微塌陷了几分,看着陆晚晴眼里倒有了些无奈,欲言又止了好一番,才只是轻轻拍了拍陆晚晴的手背,诘问道:“清河郡主在外名声你有没有听过?她同你平日会说些什么,可是有关大将军,有关她圈中好友的事?”
陆晚晴原本有些忐忑长公主今日是为了何事而来,眼下一听此话,倒也想清楚了什么,不免是有些哭笑不得,心中一暖,如实点了头。
长公主见陆晚晴倒是一清二楚,心里更是诧异,陆晚晴是不笨的,相反对方比京中任何一家姑娘都聪慧,怎么到了这份上,却顺着别人的坑往下跳?
刚想要训斥,可长公主又想到陆晚晴自从入京,始终都只有一个人,平日外出逛街,恐怕也是孤零零一个,心中一怜爱,这训斥的话到底是变了味。
“不是我爱在旁人身后嚼舌根子,且先不说她对姑娘们如何,就一点,长安这么些年没少受她骚扰,一个闺阁女儿却跟着男人身后跑,我且问问,这样的姑娘你愿意交心对待?”
长公主就差将话揉碎了塞到陆晚晴耳朵里,陆晚晴自然是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可余光却瞟到门前那盆水仙盆景后有一抹淡绿色的衣尾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