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之中阴暗潮湿,被压过来的六人整整齐齐跪了一地,他们低着头,不敢抬起来看,只闻着这潮湿中掺杂着的血腥味都有些颤抖。
今日一早,还没等他们出府去上早朝,就被赤影卫给摁下,蒙了面便被带来了这里。
这赤影卫他们只听过大名,却从未见过,毕竟赤影卫出,刀不留白,那可是天子亲卫,一旦出动必定是要见人命的。
滴答滴答的声音不知从何而来,滴落在桌子上的水碗之中,一下,一下又一下,他们被蒙着眼,在这寂静到只余这水滴声音的诏狱中,心中逐渐犯上恐慌。
甚至有人都被吓晕了过去,便有赤影卫上前将他拖走,靴子划拉在地上的拖拽声,更添几分恐怖。
“陛下,我,我要见陛下!”
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了一声,还没等其他人跟着附和,便听到棍子敲打的声音,随后便是他倒在地上的闷响。
“拖下去。”
长久的沉默中终于传来了一句话,只不过这声音,当真是听起来毫无情绪可言。
一个被吓晕,一个被打晕,这会儿谁也不敢再说话,被蒙着眼,坐在地上。
不多时,脚步声响起落在地面上,来人自上而下,身上的配饰相撞发出悦耳的声音,在这样的情景下,竟是显得有些突兀违和。
“朕前几日,在工部丢窃了一样宝物,当真是难受,今日特请诸位爱卿来寻一寻。”
少年的声音有些轻快明了,就像是在御花园中闲庭散步一般,看到哪朵花开的娇俏,夸赞一句。
“嗯?你们怎么不说话?”
萧鹤微的脚步已经落到最后一层台阶上,停住步子,少年唇边勾起一抹笑意,伸手,指尖勾住了自己腰间的玉佩晃了晃。
“也没堵着你们的嘴啊。”
他笑了下,缓步走来,曹德早就搬过来一张干净的椅子,用袖子擦了擦,萧鹤微坐下,双腿自然的交叠,姿态是说不出的轻松恣意。
勾起的脚,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踹倒了就近的一个人。
“朕问你们话呢,一日不见,哑巴了?”
那人被踹倒在地,蒙眼的黑布也被扯下,赤影卫上前将他的衣领揪起来,他被迫跪在地上,仰头看向萧鹤微。
“陛下,陛下,臣,臣实在是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还请陛下明示。”
他有些心虚,视线四处瞄着,少年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笑意,未曾落下,却让他心里止不住的打鼓。
陛下不是向来和善吗?为何,为何如今看起来活脱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好啊,朕最是体贴爱卿了,想要明示啊。”
萧鹤微松开勾着玉佩的手,手肘撑在腿上,歪头将脸放在掌心中,露出个无辜的表情:“还不带下去,陈大人要朕明示呢。”
“就用水刑吧。”
没等那位陈大人哭喊出来冤枉二字,赤影卫就已经堵住了他的嘴把他拖了下去,能来到这里的,手上都不干净,而陛下,是眼里最揉不得沙子的人。
听到萧鹤微的话,剩下的三人更是恐惧,那可是水刑。
将人绑成脚比头高的姿势,脸部被毛巾盖住,然后把水一点一点倒在人脸上,酷刑会使人产生快要窒息和淹死的感觉。
水不断涌入,而湿透了的毛巾又防止人把水吐出来,因此只能呼一次气。
即便屏住呼吸,还是感觉空气在被吸走,即将要被溺毙的感觉会让人不住的挣扎,顶不住,就只能说,不然便真的要被活活闷死。
“陛,陛下,天玑催霖的图纸丢窃,臣,臣等也十分忧心,可您这般,是要因李守明一人之罪怪罪整个工部吗?”
“那图纸可是交给李守明看管,谁知道是不是监守自盗啊陛下。”
长久的沉默之后,便有人出声说了这句,他壮着胆子,以此想表明自己的傲骨,而后便听到萧鹤微嗤笑一声。
“王大人,朕记得,你出自寒门,少时过得十分艰苦,你母亲为了让你有钱读书,出人头地,可是被活活累死的。”
“那时你便发誓,来日若是能高中,定然会做个好官,造福百姓。”
“啧,想来是这官场就是个金银堆,你倒是全然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了。”
萧鹤微眼中露出杀意,不耐烦的说着这些话,要不是想知道和陈王二人勾结的其他官员究竟是谁,他也不会在这里跟他们多费口舌。
杀了便是,还省时省力。
“陛下,臣自问为官三载,一身清廉!”
“你以为你做的事情,朕真的不知?”
少年伸出另一只手,便有赤影卫拔出腰间弯刀过去,将刀柄放到他的手中。
“朕闲来无事,最爱研究先朝刑罚,刖刑,剖腹,抽肠,绞缢还是虿盆,可真是让朕难以抉择,不如王大人自己选?”
听到萧鹤微的话,王大人猛地抬起头,弯刀也在此时刺过来,直接将那黑布刺进他的眼中,他疼的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喊疼。
“陛下,招了。”
那头对陈大人的水刑才刚染湿了一遍,他就受不住了。
萧鹤微转了下手中弯刀,直到将那眼珠连带着经脉都搅断,他起身,踩在他身上,眸光冰冷如冬日霜雪,浅褐色的眸子也在这昏沉的地方被映衬上了血的颜色。
“就留着你的命,去跟萧远修回话吧。”
“告诉他,再来染指朕的江山,朕亲自送他,见阎王。”
王大人早就被那疼痛给疼晕了过去,可是萧鹤微不让他昏睡过去,赤影卫就会让他留着理智听完他的话。
剩下两人被蒙着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听得清楚,时至今日,他们才知道,陛下远远没有表面上的看起来那么良善。
这就是个罗刹鬼,食人肉,喝人血都不带眨眼的那种。
在陈旺那得了想要知道的东西,萧鹤微这才从诏狱中走出来,外面日头正好,烈阳带着光晕落在道路两旁的灌木丛上。
少年一低头,看到了染在身上的血迹,他皱眉,不悦的说道:“沾了血,真脏。”
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