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多了头白胖猪崽,刘三河跟刘百灵稀奇得不得了,隔一会去瞧一眼。
刘三河甚至还想给猪崽搭张床,弄得郁知秋哭笑不得,哪有给猪搭床的。
打猪草的活,郁知秋交给了徐春丫,这是徐春丫拜托刘百灵的,她说她也想挣钱。
郁知秋答应了,有上进心的姑娘都值得人佩服,同时还给她加了一文钱,一背猪草两文钱。
说冯媒婆是稳妥之人,绝不是说说而已,她说媒,不光听还爱问。
问谁?自然是问同村的人。
冯媒婆知道郁知秋上午要摆摊,她便上午进村打听,避免被人正面撞见,尴尬。
进了村,借口讨水喝,旁敲侧击地打听一番刘家的情况,她甚至还去刘家屋子外转了一圈。
打听到想知道的消息,冯媒婆满意地回到镇上,在家做了顿午饭吃,下午换上干净衣裳去了张家。
张家的老人已经不在,白日里就剩张屠户妻子范氏和儿媳妇庄氏外加个奶娃子在家。
冯媒婆突然上门,范氏心里又惊又喜,她就一儿一女,儿子已经娶妻生子,媒婆上门来说的必定是女儿的亲事。
为着女儿的亲事,范氏急出好些白头发,这不行那不行的,她真怕闺女拖成个老姑娘。
偏生她闺女又是个性子烈的,闺女说了,若是强行安排她嫁人,她就离家出走。
范氏知道自己闺女说到做到,她说离家出走不是闹着玩的,是真的要走,加上儿子和丈夫总护着闺女,亲事就这样一天天耽搁下来。
她夜里跟男人商量吧,丈夫一点不来气,还说是闺女缘分没到,就是嫁不出去也没事,家里养得起,气得她心梗。
闺女的亲事如今已是范氏的一块心病,这会见了冯媒婆,高兴中又带着小心翼翼。
冯媒婆跟范氏也算相熟,招呼她坐下:“你坐下,我跟你说点事,是好事。”
范氏一听这话,忍不住笑起来,急火火坐在冯媒婆身侧,刚想问话,余光瞥见儿媳妇还在,转口道:“七娘,你去厨房看看汤炖得怎么样了?”
庄氏把手里的孩子递给范氏:“那娘帮我看会孩子,我顺便把晚上的菜备好,厨房危险,我怕伤着孩子。”
范氏怜爱地抱过孙子:“好,你去吧,我看孩子。”
庄氏走出房门就笑了,说啥让她看厨房的汤,不过是想把她支开,聊小姑子的亲事。
唉,要说自己这个小姑子人是没得说,姑嫂俩关系也好,她是真心希望小姑子找个好人家嫁了。
不是她容不得小姑子待在家,实在是家里有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太难听,她现在只有一个儿子,以后也会有女儿啊。
万一当姑姑的嫁不出去,她女儿咋办?
庄氏的脚步半天没挪动,她有些想知道冯媒婆说的是谁家?
不过听墙角多少有些上不得台面,她不想做这种事,太丢面儿。
好奇心跟道德底线在庄氏心中拉扯,几息后,庄氏摇着头去了厨房。
早晚会知道的,她还是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来。
“这孩子长得真好,手也有劲儿,你福气好啊。”冯媒婆逗弄着范氏怀里的孩子。
范氏拿起手帕轻柔地擦干净孙子下巴的口水:“别看他人小,是个胃口大的,中午一个蛋羹加一碗糊糊还嫌不够。”
不知是不是听见了蛋羹两个字,胖孩子嘴巴一咧,嘴角掉下一串晶莹,露出几颗小米牙对冯媒婆笑。
冯媒婆的心都被笑坏了,嘴角道着哎哟哟,帮着擦干净口水。
二人逗了一阵孩子,话题转回到正事上。
“我来是为了佩兰的事,有人找到我,说相中佩兰了,就是码头那条街卖生煎包,卖麻花的那家,叫百味小摊。”
“她家大儿子今年十七,年岁上跟佩兰挺合适的。”冯媒婆道明自己的来意。
范氏一听,挑高眉头:“是他家啊,我知道,他们家是我肉铺的常客,天天都在我家买肉。”
这段时间闺女一直在摊子上帮忙,应该是刘家人去买肉的时候见到了闺女,起的心思。
冯媒婆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说给范氏:“那小摊生意好,一月能挣不好钱,她家不止这一份收入,刘家大儿子和他弟弟自己在做收鸡蛋的活,是个能干人。”
“今儿上午我特意去临水村问了问,村里人都说刘家那妇人,虽是个寡妇却不刻薄,对人厚道有能耐,不是爱磨搓人的性子。”
范氏听说冯媒婆还去村里看过,感激道:“难为你这般谨慎,还去村里打听。”
“咱俩谁跟谁,佩兰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心里是盼着她好的,这家人挺好的,家里简单,又有挣钱的营生,不用担心佩兰嫁过去过苦日子。”
“我跟你说句实话,佩兰的条件,咱们镇上没娶媳妇的人家都不愿意接受,你别可再由着她拖下去,姑娘家越拖越难。”冯媒婆小声劝着范氏。
范氏叹气:“哪里是我由着她,我是拿她没办法,也不知道像谁,跟头倔驴似的,家里一老一小还护着她,我能怎么办。”
“我听你的意思,刘家能接受我家佩兰的要求?”
范氏最担心这一点,即便她听出了冯媒婆话里的意思,仍不太确定,想确切地问上一问。
冯媒婆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含笑点点头:“同意,不同意我也不会上你家来,刘家小子的娘亲口说她支持佩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她还说她儿子会洗衣做饭,不必拿这些事把佩兰困在家中,老实说,我做媒这些年,就没见过几个后生会做饭的,只凭这一点,刘家小子就挺不错。”
范氏欢喜道:“是不错,小伙子会做这些,多半是心疼寡母,能看出是个孝顺孩子。那些个男人一向不愿意进厨房,觉得没面子,饭却是一顿没少吃。”
“冬天也就罢了,烤烤火能暖和点,难熬的是夏天,一进厨房就跟进蒸笼一样,头发衣裳全被汗湿透,那滋味不好受。”
“咋样?你觉得合适我明儿就去回话。”冯媒婆看出范氏的心动。
范氏一时也没法决定,这事她得跟家里人商量商量:“你知道的,我当家的疼闺女,晚上我问问他的意见。”
婚姻大事,应当慎重,冯媒婆能理解:“行,过两天我再来一趟。”
女儿家矜贵,既是男方求娶女方,她做媒婆的自然要多跑几次,当显得有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