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郁知秋做了些小炸鱼和橡子凉粉去镇上。
这点橡子凉粉是最后捡的橡子做的,足足泡了五六天,比之前泡三天的味道更好些。
到了镇上,郁知秋拎着这些东西直奔余亭长办公的地方。
上回余亭长说有事可以去找他,郁知秋一直记在心里,在万来镇,余亭长是最大的官,跟他打好关系,有利无弊。
她没靠山,也不认识其他说得上话的人物,上回跟余亭长打交道觉得他为人不错,为着以后的生意,她不得不厚着脸皮来套套近乎。
这次做生意搭进去不少银子,她就盼着能踏踏实实做生意,挣点小钱好好过日子,万不能出岔子。
若是能跟余亭长有份面子情,街上那些地痞无赖怎么也要顾及几分。
亭长毕竟是官,不是郁知秋想见就能见的,好在她运气不错,在门口碰见了抓刘大成夫妻的那位领头官差。
那官差还记得她,见她在门口徘徊,以为她家里出了什么事,走近询问她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郁知秋心下感激,摇摇头道:“没啥事,家里一切都好,孩子也没事,多谢您关心。”
“上回亭长老爷帮我惩治了那两个混蛋,我心里感激,做了点东西送来,想谢谢亭长。”
官差姓郑,单名一个松,是这镇上的领头,走过几年镖,颇有几分侠气,最欣赏知恩图报的人。
听说郁知秋是特地来感谢亭长的,郑松善意地对她笑笑:“大婶跟我来,亭长这会应该不忙,我领你去见他。”
“谢谢你啊,小伙子,要不是你,我可能还进不了门。”郁知秋真心道谢。
“无事,我叫郑松,大婶叫我名字就成。”郁知秋人看起来和善,郑松觉得她跟自家娘年轻时一样,态度越发亲切。
郁知秋正想跟人拉近关系,人家都自报家门了,她不赶紧搭话那就是傻子。
她先是说了她的名字,紧接着说出她想在镇上摆个摊,问郑松需要做些什么。
“婶子要卖什么?”郑松低声询问。
“卖些吃的,别的我也不会,只会做点吃的,前些日子跟在别人摊子上卖过几天,客人说挺好吃的。”
“不瞒小哥,大夫说我这身体不能干重活,要是累着很难养回来,我家三个孩子,最大的十七,最小的才几岁,正是能吃的时候。”
“单靠种地养不活一家人,我寻思摆个摊,多少能挣几个钱,辛苦几年把家里几个孩子拉扯大。”郁知秋想跟郑松多说几句,渐渐放慢了脚步。
寡妇日子不好过,更何况还带着几个孩子,郑松想了想又问:“郁婶子是想长久做生意还是只卖几天?”
郁知秋笑道:“这可说不准,生意好就继续卖,生意不好的话,那自然得另寻出路。”
郑松点点头,还好,知道要根据形势变通,做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他略思索一下,抬手指指码头方向:“郁婶子若是信我,就把摊子摆在码头前面那条街。”
见郁知秋眼神里有些疑惑,郑松细细解释:“大家都说码头附近乱,其实不然,那附近来往的人多,便是不逢集人也不少。”
“那处不仅有卖苦力的汉子,更多的是来往的客商,还有不少本地的商人时常去码头处看货,婶子在那处摆摊,只要味道好,生意不会差的。”
“况且亭长管理严明,对欺压百姓的地痞无赖从不留情,码头附近时时有衙门的兄弟在,没人敢胡乱生事。”
郁知秋听郑松说的有理有据,心里不由信了几分:“先谢过郑小哥了,要是婶子生意好,一定给你送份大礼。”
郑松哈哈一笑:“郁婶子客气了,等郁婶子开张,我带着兄弟们去捧个场。”
说话间二人来到内院,郑松让郁知秋先等等,他先去通报一声。
余亭长得知郁知秋拿着东西来感谢他,亦十分意外。
凉粉需要回家拌,小炸鱼却是能直接吃的,想着对方一个乡下妇人能做些吃食送来已是不容易,不想对方失望,余亭长当着郁知秋的面吃起了小炸鱼。
早上现炸的鱼,还新鲜着,拿起来靠近鼻尖,一股浓郁的香味袭来,余亭长眼神动了动,慢条斯理吃起小炸鱼。
只一口,他便知道眼前的妇人手艺不凡,鱼肉酥脆,焦香入味,若是能配上一壶酒,那才叫一个美。
得知郁知秋要在镇上摆摊,余亭长忽然有些期待:“大婶准备什么时候开张,我有时间也去凑个热闹。”
“下个逢集日吧,逢集人多,亭长大人若能走一趟,我那小摊子还不得被人挤破。”郁知秋笑得合不拢嘴。
余亭长若真能去她摊子上走一趟,比什么宣传都好,那些心思不正的人,也会多在心里掂量掂量。
不过她只以为余亭长说的是客套话,一个镇上的亭长,能愿意见见她这个无名老妇已是不错,怎还能奢望别人去给她的小摊捧场。
出了衙门,郁知秋没急着回家,她去郑松说的那条街转了转,想去亲眼看看那处的样子。
今日不逢集,街道上人不多,而靠近码头的那条街确实人声鼎沸。
郁知秋走到码头才知道,今日有两艘货船到岸,看货的扛货的都挤在码头上。
她立在拐角处观察街上的行人,和郑松说的一样,来往的人里不乏有身着绸缎的客商,街边小店吃饭的人也不少,客流确实挺大。
并且这些人瞧着都挺大方,好些人都点了肉吃,说明兜里有钱。
果然还是得问懂行的人,她原想着往东边那条街摆,如今看来还是这里最合适。
选好摆摊的位置后,郁知秋转悠着往家走,瞧着街道两旁做生意的铺子,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羡慕。
要是能有间铺子………
心里刚冒起这个念头,她便忍不住笑了,摊子还没摆上呢,又惦记上了铺子,她果然有些贪心。
不,这不叫贪心,应该说是心怀梦想,蜉蝣亦有梦想,她怎么能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