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厨房郁知秋也没闲着,晒在院子里的稻子里夹着不少稻草叶子,得把叶子清理出来。
郁知秋自小是在乡下跑着长大的,对这些农活虽称不上得心应手,至少也是了解的。
她记得扒拉叶子要用竹耙子,划拉几下就能拢成一堆,用着一点也不累人。
脑子里想着竹耙子的样子,屋里屋外找了好几圈,郁知秋也没找到竹耙子。
“百灵,家里的竹耙子放哪里了?”郁知秋走到刘百灵身边问道。
刘百灵大大的眼睛里大大的疑惑:“娘,竹耙子是啥?”
“就是竹子做的一种工具,有这么长,像爪子似的。”郁知秋边说边给刘百灵比划。
刘百灵听完道:“家里没有娘说的竹耙子,我没见过。”
没有竹耙子咋弄?
郁知秋犯了难,倒是可以用簸箕簸一簸,可她用簸箕用得少,不熟练啊。
最后没法子,没工具就上手,直接用手简单清理了一下。
没有竹耙子,也没有推拨,好些她小时候常见的农具都没见到。
有好使的工具,做事事半功倍,回头等日子闲下来,这些东西都得置办上。
月上柳梢时,刘家地里的粮食尽数收了回来。
家里所有人齐齐上阵,郁知秋挽起袖子帮着割稻子,就连说不想下地的刘三河也背了一下午稻子。
背完稻子,刘三河摸着磨破皮的肩膀来到郁知秋跟前:“娘,你说明天杀只鸡吃,不会骗我吧。”
郁知秋正忙,头也不回地道:“不会的,明天早上起来就杀。”
她算是发现了,刘三河这小子软硬都不怎么吃,他嘴馋,拿好吃的吊着他比其他好使。
家里有只母鸡不下蛋了,继续养着没啥意思,郁知秋想着刘二毛这两天受了大累,她身体也虚,杀只鸡一家人补补。
刘三河听说后,傍晚那会主动提出去田里帮忙,不过他有个要求,想吃个鸡腿。
小孩子想吃个鸡腿有啥,郁知秋爽快地答应下来。
忙活完事情,郁知秋让刘二毛去一趟李秀娥家。
昨儿李秀娥对她那般关心,她心中感激,想提醒提醒李秀娥早些把粮食收完。
白日她去徐家看过一次,徐家只有徐春丫在家,地里的事跟小孩子说抵不上用,李秀娥是个聪明的,这事跟她说最好。
至于信不信,就看李秀娥自己了。
徐家离刘家不远,刘二毛脚程快,不到一刻钟便回来了。
“二毛,说了吗?”听见刘二毛回来,郁知秋问了一声。
刘二毛跨进厨房,擦了一把额头:“说了,我跟李婶子说的。”
“成,锅里烧了热水,一会洗洗再睡。”郁知秋轻声交代着刘二毛。
刘三河和刘百灵两个已经洗好回屋,郁知秋想着刘二毛白天累了一天,让他先洗好去睡,她最后洗。
出了这么多汗,不洗澡不行,裹着汗睡一晚上人都得腌入味儿。
徐家卧室里,徐三旺累得手指头都不愿动,倒在床上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
李秀娥手里拿着药酒走进屋子:“他爹,你趴着,我给你用药酒揉揉。”
徐三旺依言翻身,随口问道:“这么晚了,刚才是谁在敲门?”
“是二毛,二毛说他娘让咱们抓紧点收粮食,瞧着这两天有雨。”李秀娥说着话,手下不停,把药酒倒在手心搓了搓,往徐三旺腰上揉去。
徐三旺被揉得呲牙咧嘴:“嘶~轻点,轻点。”
李秀娥不理他,依旧大力揉着,擦药酒不使劲揉不透。
揉过一阵,徐三旺哼哼地不那么厉害了,继续刚才的话题道:“方才进屋前我瞧过天上,干干净净的,一点云也没有,哪来的雨,二毛娘瞎说的吧。”
李秀娥可不这样认为,她慢慢放轻动作:“他爹,你有没有觉得二毛娘变了?”
“哪儿变了?不还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我没看出有啥不同。”徐三旺趴在枕头上,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
李秀娥朝他腰间轻扭一把:“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二毛娘像是变机灵了,我冷眼瞧着,对百灵那丫头也比从前更上心。”
徐三旺笑了笑:“这不很正常吗,自己生的孩子哪有不上心的。”
上心?从前的二毛娘一点也不上心。
回忆着昨天早上发生的事,李秀娥擦药酒的手一顿,压低声音凑到自家男人耳边:“你还记得昨儿二毛娘说的话不?”
徐三旺早就困了,他张嘴打着哈欠:“二毛娘昨天说了那么多话,一串接着一串的,我哪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
李秀娥知道他累,也不卖关子:“二毛娘说她去阎王殿走了一趟,碰见刘川了。”
“他爹,你说会不会是刘川跟二毛娘说的这两天有雨,让她抓紧收粮,要不二毛娘哪舍得花钱请人。”
“我听说她给孙猎户父子一人二十五文钱一天,一天下来可就是五十文,比在镇上做活的工钱还高。”
“啥?咋扯到刘川身上了?刘川这都死了多少年了。”徐三旺搞不清自家婆娘的脑回路,下不下雨跟死人有啥关系。
白天劳累一天,这会歇下来,睡意汹涌而来,困得徐三旺直打哈欠,眼皮合上就再睁不开。
身后的李秀娥还在闷头琢磨,刘川在世的时候干农活是一把好手,地里的庄稼一粒也舍不得浪费。
他要是知道有雨,在地底下碰到二毛娘,肯定会提一句。
二毛娘定是从刘川那里知道要下雨,这才特意叫二毛来说一声。
否则以二毛娘那性子,等闲不会主动跟旁人打交道,认识二毛娘十几年,头一回见她这么主动。
是了,是了,一定是这样。
李秀娥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她按耐住心头的激动,正想跟自家男人再唠两句,还没张嘴,一阵呼噜声先钻入耳。
咽下到嘴边的话,拿薄被子给徐三旺搭在腰上,李秀娥蹑手蹑脚地下床去放药酒。
唉,春丫还小,家里的活她也得顾着,地里的活做不了多少,大多活只能靠孩子他爹和大儿子。
这几天父子俩天不亮就起来,天黑透才回家,累得够呛。
尤其是孩子他爹,腰疼得厉害,坐着也疼,躺着也疼,再忙活几天,不知得累成啥样。
李秀娥心疼爷俩,盘算着第二天也去把孙家父子请来帮忙。
一来让家里男人和儿子松快一点,二来她也怕粮食还没收完就下雨。
不就是花点钱吗,为了自家爷俩的身体和地里的粮食,这钱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