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爱国带着黄思雅往农田那边走，今天他上县城里面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交代了手下的小组长们要把任务管理好，黄思雅跟着田爱国在田里面转了几圈。
确定没啥人偷懒，活做都还不错，才带着黄思雅往苗大牛干活的苞米地走，苞米地每年都要犁一遍土，又苦又累。
苗大牛家里就他一个人出来赚工分，自然就是捡能赚最多公分的活干了。
“苗大牛，你先别干活了，走！跟我来一趟。”
苗大牛在外面都是老实巴交，性格怯懦的，当下啥都没说，把锄头一放，一个大男人，腰又弯又驼，看着就不顶啥事。
地里面一起跟着干活的汉子们眼神交流，不一会儿很快就有个汉子跑去苗大牛家通风报信去了，昨天的事儿，大队里的人，谁不知道？
看大队长那又黑又沉的脸色，苗招娣说不定就不行了。
“大队长，你找我啥事儿啊？没事的话，我还要去翻地，今天的工分不能少赚，不然我娘得说我了。”
苗大牛可能是鼓起了非常大的勇气吧，黑油油的皮肤上都泛出了一层很明显的红。
“你就不问问你家招弟咋样了吗？”
“丫头片子，都能去县里面的医院治病了，肯定没啥事……”
“放你娘狗屁！有你这么做爹的吗？咱们大队的名声就是被你这种人给败坏了，你娘是个混的，你也就更加不懂事，是吧？”
田爱国非常生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大队长，先说一声，那个赔钱货的医药费我是不会给的，黄思雅那个小贱人不是说都她给吗？现在就不要来找我们要！”
被通风报信的苗婆子倒腾着那双老腿，没一会儿就飞过来了，就担心他家傻不愣登的大儿子把医药费这事给应下来了，那他另外两个儿子哪来的钱娶媳妇啊？
二牛和小牛到时候可是要去县里面当工人的，要娶肯定也是娶城里的姑娘，彩礼不给多点会惹得人家看不起。
“苗婆子，你来的正好，你接下来去我媳妇那接受组织的思想教育吧，人家黄知青也没有找你要钱，这次的医药费全都是人家黄知青垫的，你重男轻女，思想不正！”
“这咋还扯上我来呢？要不是刘瑶瑶那个小贱人肚子不争气，光生两个赔钱货，如果是大孙子，我也舍得给钱的……”
苗婆子一听不用给医药费，舒了一口气，开始不咸不淡的说起风凉话来了。
“正好你也来了，我这次来就是通知你们俩一件事，苗大牛，你昨天晚上到底为啥要踢苗招娣？那么多人看着呢，你也敢对你的媳妇动手？”
“那还不是那俩懒货，叫她们干着活，竟然敢跑到外面去看热闹！他们去看热闹，我们一家老小吃啥呀？难道还要我这个半截身子快入土的老婆子去干活吗？天呐，哪有做媳妇儿做孙女的这么不孝啊！”
苗婆子在旁边撒泼打滚，唱念俱佳，嚷嚷着她是个可怜的老婆婆。
“就因为这？苗大牛就因为这点小事，你就对你媳妇和孩子动手了？”
“简直就是畜牲。”黄思雅没忍住，在旁边插了一嘴。
苗婆子刚要发作，田爱国就对黄思雅使了个脸色“这里有你啥事？”
“赤脚大夫昨天晚上说的话，你们应该听了吧？苗招娣昨天去医院检查，内脏已经被踹出血来了，医生叫你们等着去收尸呢。”
“啊？？不至于吧，咋就……那样就死呢？”苗大牛一直怯懦着的，没啥表情，老实巴交的脸上终于带上了震惊和慌乱。
“才那么大点的孩子，你就舍得用那么大的力气去踹，两岁多的看着跟一岁也差不多了，骨头嶙峋的……”
田爱国装作一副说不出话来的样子，苗婆子倒是没什么感觉，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那赔钱货死了，还省的她动手了，到时候大儿子还不得乖乖的把他赚的钱全部都交给二儿子和小儿子。
刘瑶瑶那赔钱货眼看是生不出儿子来了，以后大儿子还不是得指望着侄子们养老摔盆。
“我也不想的呀……谁叫招娣是个女娃，女娃都是赔钱货，到时候都要嫁到别人家去的，也没有法子给我养老送终，我也不想的呀……”
苗大牛喃喃自语，田爱国没有心情听下去了。
“现在这个情况就是，医院看苗招娣明显就是被人虐待，被人踢打才导致的死亡，想要报公安，被我摁下来了。”
“报公安又咋样？老子难道还不能惩罚一下自己的女儿吗？”苗婆子是个法盲，没觉得这件事报了公安能有啥恶劣的后果。
“闭上你那张老嘴！当老子的没有资格杀死自己的孩子！你杀了苗招娣你是要偿命的，一命换一命，你得去挨花生米。”
苗婆子也被吓到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装疯卖傻的苗大牛也着急了，他也没想到，只是把一个赔钱货给踹死了而已，咋的，还要用他的命去换？
“那咋整啊，大队长？你把这件事情压下来了，应该就没啥事了吧？”
“你想得美！人家医生只是答应我缓一段时间看看，你要真想解决这件事老老实实的准备好50块钱，我还认识一些战友，能说上些话，看看能不能帮你把这件事给摆平了。”
“你不会是讹我们家钱吧？”苗婆子又开始耍赖，田爱国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出。
“我讹你们家50块？随便你们，那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也懒得去帮你们跑了，到时候你们该吃花生米就吃花生米。”
苗婆子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得这么难看，更别提大儿子可是他们家的老黄牛，没了大儿子家里就没了啥进项，到时候日子就难过了。
他们家名声也臭了，城里的姑娘哪里还敢嫁进他们家？
“给！我给！咋说也不能让我儿子去吃花生米。”
田爱国舒了口气，脸色和缓了一点。
“明天带上户口本，咱们去公安局办理人口死亡证明，别再给我胡咧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