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
苏禾呆呆的望着窗外,上午的阳光斜斜的照进病房。
她万念俱灰,周围安静的出奇,这更让她感到悲哀。
苏禾费力的撑起身子,目光看向佣人忘记收起的水果刀。
只是,手臂已经伸到了极限,水果刀依旧距离自己很远。
不自觉的,眼角有滴泪滑落下来,很失望,很难过,想念妈妈,想念以前。
要是不认识陆听寒就好了,要是自己小时候不贪玩,不缠着爸爸妈妈去那个庄园
说不定她和陆听寒就不会认识,也不会爱上他,也就不会对他有期待,渐渐的失望,然后到此刻的绝望。
她依旧努力着,那把水果刀像是她的救赎。
医院外,陆听寒正冷冷的听着助理一夜的调查结果。
李助理语速极快,赶在老板爆发的临界点前汇报完他的任务进展:“医院各处的监控都被人做了手脚,监控的角度不对,只能看见那个人的脚,其他的很模糊,包括刘大力怎么进来的,从哪个入口进来的,在监控里也看不出来。”
陆听寒沉着脸色,刺眼的阳光照在他俊美的脸上,寒薄的眼神像是会杀人:“那个时间点,监控有拍到其他的人吗?”
李助理到底是跟着陆听寒好几年了,不管陆听寒是什么语气什么表情说出的什么话,他都有办法沉着应对。
但是今天的老板,让他有些拿不准。
有点像回到了让他记忆深刻的三年前,也是因为太太的事情,那会的老板真的差点杀人。
“有的,有几个病人那会出去散步。”稳如老狗的李助理此刻回答的声线也有几分颤抖。
陆听寒的声音徒然变大,不管不顾的:“那就去挨个问,不配和的威胁、利诱,都得给我问出来,到底是谁让那个男人进来的,想干什么?”
他陆听寒不是傻子,昨晚一通发泄过后,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三年前开车撞他们的那个男人已经被全国通缉,根本不可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出现在病房内。
他就算在怀疑苏禾,也不会承认苏禾会愚蠢到这种地步。
“是,我立马去。”李助理听见这话倒是松了口气,干什么都好,只要不是面对老板就好。
陆听寒脚步生风,上到二楼回到苏禾病房门口。
他也一夜未睡,昨晚听见周景说的那些话,心里也是担心的,所以昨天洛雨芯走了之后,他便一直陪在苏禾身边。
陆听寒叫来一直伺候苏禾起居的佣人,这人是梨园的老人了,从陆听寒还没买下梨园时葛阿姨便在了。
葛阿姨特别喜欢太太,但是一直不能理解,明明少爷也是在意太太的,为什么总是让太太那么伤心。
这一辈年轻人的感情太过复杂了,哪像她那个年代,两个人只要对上眼就可以过一辈子,就算婚姻过程中有些大过小节,为了生活,也不是不能忍。
反正就是不能离婚,对女方不好。
“太太醒了没?”陆听寒居高临下的问着面前的葛阿姨。
“醒了,只是不吃早饭,刚端进去的午饭也没动,一直呆呆的看着窗外,不肯说话。”葛阿姨如实说着,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说真的,今天上午她刚过来,被吩咐照顾太太,可是上午她看见太太第一眼时便觉得不对劲。
这哪里是以前那个就算在少爷面前受了多大的委屈,在人后依旧是温柔得体万事不留心的太太啊,现在躺在那张病床上的苏禾,就像一具还会喘气的尸体。
想到这里,葛阿姨再也忍不住了,夫妻两吵吵架没什么,权当情趣,但吵成这个样子就必须得管一下了。
“少爷,太太的情绪真的不太对,您还是得多注意点,我怕她。”葛阿姨真的怕太太在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有时候就是这样,越亲近的人越是发现不了身边人的问题。
陆听寒蹙着眉,打断了葛阿姨接下来要说的话,声音像含着冰:“干好分内事,不用你来提醒。”
葛阿姨适当的闭嘴,同时心里也替太太怜惜。
“她在闹绝食吗?”
葛阿姨低着头,没在吭声,陆听寒也没恼,像是没在问任何人。
“有喝水吗?”陆听看看向葛阿姨。
葛阿姨轻轻的摇头,手攥的死紧,心里替太太紧张。
昨天流了那么一大摊的血,刚救回来,身子是最虚弱的,怎么能这么折腾自己呢?
况且,就算对自己丈夫不抱希望了,肚子里不是还有孩子吗?
再怎么样,也得想想孩子吧!
葛阿姨不知道要不要提醒少爷,但想到刚才少爷的不耐烦,又住了口。
有些事情还是得夫妻两个自己解决才行,外人只能看个热闹,尤其是他们当下人的,更是连热闹都不能看。
“我知道了,你重新端一碗粥过来,我亲自喂她。”
葛阿姨应了声好,着急赶了下去。
要是少爷能劝太太吃几口饭,对太太对孩子那都是好的。
也就是葛阿姨走出去几步远的距离,病房内突然响起一阵金属撞击声。
陆听寒急忙打开门,冲了进来,入目便看见苏禾跌倒在地上,离她不远的距离从旁边的桌子上掉下来一把水果刀。
陆听寒立马想到苏禾左手还没愈合的割伤,心里气急了,又心疼急了。
他气为什么苏禾三番四七想用自杀来引起自己的注意,要用自己的命来让威胁他相信自己。
但他也心疼苏禾的身体,脸上挂着病态的苍白,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身体也瘦的不像样。
原本清澈灵动的眼睛现在也像被蒙住了,看不出主人的情绪。
“你要干什么?”陆听寒蹲在苏禾面前,将离她不远的刀又推开好几米远。
苏禾呆呆的望着那把水果刀离自己远去,像是希望被人无情的推离一样。
逃不掉,也解脱不了。
那便闹吧,用自己最后一口力气闹,让所有想让她不好过的人都惊恐。
“我想要你死,或者我死。”苏禾眼底的恨意不像是装的。
所有人都没有看见病床上那一大片血渍,所有人都只关心她苏禾还在不在,还能不能继续活着受罪。
苏禾已经没有力气在哭了,像是心理感应一般,昨天晚上她便觉得自己腹部不对劲。
她急切的想喊医生,但是空旷的病房内只有陆听寒。
她也知道,如果让陆听寒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肯定又会跟三年前一样,被质疑,然后被逼着流产。
昨晚的苏禾静静的感受着自己的孩子离她而去,包括唯一活着的信念也被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