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也没多想,在教室里边儿看了一圈儿,直接抬手指了指坐在靠墙边儿的一个正在认真听课的男生。
“看见没?就那个,他叫蔡祥文,是朱风雨的室友,不过两个人关系不太好。”
“关系不太好?”
林武又有些意外,不过旋即就咧嘴笑了起来。
这不是巧了吗?
自己要找的,不就是和朱风雨关系不好的人吗?
林武道了声谢,之后又趁着老师不注意,从后边儿悄咪咪的溜了出去。
约莫等了半个小时,教室里终于下了课,学生们如同潮水一般蜂拥走出。
林武瞪大眼睛看着人群,没过一会儿就瞧见了那个蔡祥文。
蔡祥文实际上并不年轻,准确来说,这个年头在大学里读书的人,很大一部分都不是应届生。
他们都是老文化人,甚至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都有,更多一些的则是下乡知青。
尤其是刚下乡没多少年,就心心念念回来的知青,绝大部分都没有在当地成家立业。
他们都是头悬梁锥刺股,就为了回城改变命运的人。
这蔡祥文就是其中之一,二十二岁的时候下乡,八年时间里吃尽了苦头,如今三十岁了还没有成家立业。
之所以这样,一方面是因
为他家里没钱,另外一方面也是他不甘心。
也幸好他等到了高考开放的机会,苦学了一年,期间哪怕是吃糠咽菜,也要刻苦学习,总算是成功的考上了京都城的大学。
每个月学校发放的生活补贴,他自己只留两块钱,剩下的全部寄回家里了。
蔡祥文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一定要为建设社会主义做贡献,争做国家建设的一砖一瓦。
“蔡祥文?蔡祥文同学?”林武大踏步上前拦住了对方。
蔡祥文回头打量了他几眼,疑惑的问道:“同学,我不认识你,你找我有事儿吗?”
“麻烦你有事儿就赶紧说,我还得去图书馆占位置呢。”
林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的确是有事儿找你,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蔡祥文虽然有些不悦,却也没有抱怨什么,跟着林武走到了教学楼后面的一处安静的位置。
林武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就问:“你认识朱风雨?”
说这话的时候,林武脸色非常平静,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蔡祥文,试图通过他脸上任何一个微表情来判断自己内心的猜测。
人是可以说谎的,但他脸上下意识的反应却是无法掩饰的。
果不其然,在朱
风雨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蔡祥文的眼神里就闪过了一抹非常明显的厌恶。
“不好意思,我跟他不熟。”
蔡祥文虽然生气,但还是十分礼貌的对着林武解释了一句:
“如果你要找他,可以去操场那边儿看看,他现在应该正在操场上奋斗着。”
林武咧嘴一乐,心说文化人就是文化人,对于一个讨厌的人都能说的这么好听。
林武放下心来,凑过去压低声音又说:“蔡同学,我不找他,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林武点了点头,之后就把事情告诉了他。
半晌之后,蔡祥文听完林武的言语,满脸的震惊之色,随即又皱起了眉头,有些纠结的样子。
“你确定这样能行吗?我虽然讨厌他,但是并不想以不正当的手段坑害他。”
林武笑着拍了拍蔡祥文的肩膀,心中有些佩服这一点。
现在的文化人和后世是不一样的,是真正有着风骨和傲骨的。
林武说:“朱风雨到底是好还是坏,那都是他的事情,都在他的一念之间,跟你没有关系。”
“……”
蔡祥文沉默了良久,在林武的目光注视之中,最终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吧,我帮你这一次。”
两天之
后,韩念文找来了老木匠,总算是把全部的桌椅板凳给处理好了。
一张桌子,四把板凳,刚好一套。
林武也不含糊,给了钱又送了烟,对方笑的合不拢嘴,心满意足的走了。
临走的时候,他还当着韩念文的面儿夸林武会做人。
这两天的时间里,林武也没闲着。
他拿着自己从邱玉龙那里购买来的录音机和电子表等产品,每天上午就去京都大学内部售卖。
主干道、操场、或者是各个教学楼下边儿,他都跑了一趟。
仅仅两三天的功夫,他进账足足两千多块钱。
如今他的门面也清理出来了,林武给那些学生留了个联系地址,也算是彻底安稳了下来。
而这三天时间里,朱丰腴却是始终魂不守舍的。
实际上,每一次林武在他们宿舍楼下卖东西的时候,他都在远远的看着,越看越是心惊。
以前在内八村的时候,他对于林武并没有过多的留意,只是知道林武是个不着家的浪荡子罢了。
只是这才短短一年时间不见,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性格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为人处世落落大方、侃侃而谈,即便是做生意的时候也能始终保持笑容,不卑不亢的。
做
生意难免会和人产生矛盾,有的时候口角几句也是正常,尤其是学校的保卫科,那几个对人对事儿非常严苛的老头居然能跟林武打成一片,这太不可思议了。
当然了,这些都不是朱风雨在乎的终点。
他真正在乎的,是林武到底认没认出自己来?
因为这事儿,朱风雨的一颗心都七上八下、忐忑不已好几天了,就连宿舍里边的暖水壶都踢碎两个了。
这天中午,蔡祥文和袁广义从食堂打了饭菜回来,正准备坐下,忽然看见朱风雨从床上爬起来,作势就要跳了下来。
蔡祥文脸色一变,赶忙说道:“朱风雨,你等一下,我的脸盆还在下面呢!”
宿舍里边儿空间拥挤,大家的东西都是仅仅挨在一起的,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弄坏。
而且蔡祥文也看的出来,朱风雨这两天状态明显不对,生怕他弄坏自己的洗脸盆儿,赶忙放下手里的搪瓷缸子,转身就准备去收东西。
只是朱风雨哪儿还听得进去啊,一声不吭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
咔嚓一声,洗脸盆被他踩了个正着。
“这是什么?”
朱风雨皱了皱眉,不耐烦的将脚下的东西踢开,宿舍里顿时发出了咣当咣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