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造势
次日清晨,城西的一家小平房里,女主人早起洗漱时,发现院中的地上掉落了一张纸,纸上似乎还写着字。
因着不识字,她连忙回房喊醒还在睡觉的丈夫,“三郎,快看看这写的什么?”
“哪来的?”
“院子里的,一开门就在了。”
名唤“三郎”的男子赶紧接过纸看了起来,但见纸上写着寥寥数字:“城北二十里,帝台甘泉,可治心疾。”
不禁思索,什么意思?
“这上头写的啥啊?”妇人问。
三郎随口答了一句,就见妇人道:“有这好事,那咱们赶紧去看看。”
“人家就这么一说,你还真信啊。”三郎莫名的看向妇人。
妇人却洒脱的一挥手,“管他呢,咱娘不是恰好有心痛的毛病,既然这上头说可以治心疾,咱们不如带娘去看看,看看又不打紧。”
“那就去看看?”三郎被她说的动了心。
“赶紧的,你把自己收拾一下,我去叫娘。”妇人利利索索的做下了决定。
同样的情况,同样的对话发生在汴京城不同方位,不同城区的几十户人家。平民百姓有之,达官显贵亦有之。
一番议论过后,有的好奇心起,觉得可以去看看,有的则认为是有人故意为之,居心叵测。
唯一让他们达成共识并好奇的是,这纸究竟是怎么扔进院子里的呢?
纸张平平整整,既也没裹石子,也不见箭矢插其上。特别是那些高门大户,院墙高,也不存在进贼的情况。
真是奇了怪了!
在他们疑惑不解的当口,文舒已经踏着晨曦去到了茶肆。
在赵娘子的帮助下,两人合力在茶肆门口的大树下摆了几张桌子,桌子左右各立了一个木牌。
左边写道:“帝台甘泉”今送有缘人。
右边写道:“桃花神水”养颜润心。
若说前者是雪中送炭,那么后者就是锦上添花了。
既然要引导舆论,那就男女老少都不能放过。
除此之外,文舒又让赵娘子在茶肆内东西两面墙上糊上白纸,墙下设立桌案,上面放置笔墨,只等着朝廷旨意下来,第一时间掌握民间百姓对此事的看法。
她们这边做着准备,那边官道上已有行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因着前阵子的事,百味茶肆在周遭村落里已是‘小有名气’,所以此番见她们又有阵仗,不少人都停下脚步驻足观看。
见有人朝这边看过来,文舒跟理了理帏帽,走出店外,朝过路的百姓道:“百味茶肆突现甘泉,得神明指引方知是帝台神所授,能医心疾。”
“此等神迹,百味茶肆不敢自贪,故今赠予有缘人,全神明之德。”
随着话音落下,赵娘子捧着一块尺长的木牌出来,只见木牌上写着‘帝台神’三字。
这是文舒不久前才写的,上面的墨汁都还未干透呢。
不过百姓可不会深究这个,此时他们满脑子都是文舒刚才的话,什么神明指示,什么泉水可以治心疾。
最重要的是文舒说:送。
白得的便宜谁会不想要,哪怕自己用不着,留着送人也好啊。
见众人的好奇心已经被吊起来,文舒又补充道:“不过泉水有限,只有一百瓶,所以这有缘人也只有一百人。”
“啊,才一百人!这么少?”
也有通情理的人道:“既然是有缘人,那便讲究个缘份,多与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才算有缘人。”
“对啊,怎么才叫有缘人呢?”
围观群众纷纷问道。
文舒不知道朝廷的旨意究竟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下来,所以也没有给予明确答复,只说明日神明自有指示。
朝廷旨意下发,想通知到位怎么也要一天的时间,所以挑选有缘人的事可以放到明天。
今天就先通告一下,让更多人注意到茶肆。
而她的‘有缘人’说法,也确实提起了众人的兴趣,因为没有明确条件,反而人人都觉得自己有机会。
便都想着明天一定要来看看,万一自己是那个有缘人呢。
整个上午,文舒都在给不同人的解释,有官道上路过的百姓,也有收到“传单”从城里赶来的人。
经过这一波造势,‘帝台泉水’的事,基本上半个京城都知道了,百味茶肆也因此被更多人熟知。
午时一刻,文舒让赵娘子回家休息,说明天会很忙,让她今天养足精神,明天早些过来。
赵娘子不疑有它,乖乖带着孩子回去了。
待她走后,文舒便将茶肆的门关了,然后用锄头在内屋的西南角的地上挖了一个汤碗大小的洞。
既然说‘帝台泉’现,那便得有‘帝台泉’。
虽然这个‘泉’小了些,但就是要小啊,要不怎么符合一百瓶的设定呢。
挖好洞,为了彰显‘帝台泉’的不凡之处,也为了取信于人,文舒又在洞底铺满了五颜六色的洗石。
接着,再用水将洞浇透,让底部呈现润泽的状态。
将这些事情做完,日头已经开始偏西,文舒忙将茶肆关了,赶回城去看看消息下来了没有。
然而刚到城门口,就看见一张新贴的告示,告示上写着的正是她爹这件案子的始末,最底下留了一行字。
大致意思,她爹这件案子涉及到法理人情的争论,官家顾及百姓,特将这件案子设为民议案。有想法且愿意参与案件决论的百姓,可于明日辰时去御街明言所想,为期三天。
文舒问了旁边的官差,得知告示晌午时分就张帖出来了。
也就是说,这时侯汴京城的百姓,应该大多数都知道了此事。
念及此,文舒进城后直奔各大茶楼。
果然一进门就听见许多人在议论,她在大厅随意找个了位置,点了一杯清茶,一边慢慢喝着,一边竖着耳朵听着他人说话。
“我觉得不应该抓,毕竟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话不能这么说,当年判得不公,再审也是常理,否则被害之人岂不冤枉。”
“你有没有认真看告示,这被害人可不是只有一个,凶手的妹妹也是其一呢,所以这件案子不能以常理论。”
“怎么不能,一码归一码”
激烈的争吵声,让一向清雅的茶楼,彷若节日时的西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