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响轻声说着。
林瑞思微微喘着气,说话有些艰难,他握住他的手:“苏先生,谢谢你。”
“我有生之年还能看见它。”
他的语气中充满着感激,苏响心中微微酸涩:“林叔,当年秀丽牺牲是什么时候?”
“是在常德战争吗?”
林瑞思身子一颤,他手指揪着苏响的衣袖,喉咙间赫赫出声:“你怎么知道。”
他这一个问句,证实了苏响的猜想,当年他们确实是认识的。
林瑞思和文征还有秀丽都是认识的。
苏响顿了顿问道:“林叔,你知不知道当时你被救下来,你身边有没有个叫阿青的人?”
“阿青?”林瑞思指尖微微颤抖:“你说的是青哥?”
果然是认识的。
苏响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文老就是你口中的青哥,那一年大学演讲,你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你们其实早就在很早的时候就认识了。”
“不可能,我眼瞎了这么多年,就靠着听力识人,我和青哥那时整整相处了一年,我不可能认不出来他的声音的,当年来演讲的人不会是他。”
林瑞思斩钉截铁地说着,苏响抿了抿唇:“或许你也有出错的时候。”
“我在文征的档案里发现了他们那个营里,有个人的档案是空的,只写了她牺牲于常德会战,这和秀秀出事的时间点是一致的,所以我认为当初你是被文老营里的人救了,然后文夫人从国外进修回来后,也跟随着医生上了战场,同时救下了已经毁了容的秀丽,并且收留了她。”
“再后来你们两路人马会合了,秀丽认出了你,但是不敢和你相认,只好在背后默默的关心你,照顾你,你那段时间情绪低迷,并没有关注到周遭的环境,所以也没有认出她来。”
“到后来便是她出事了,常德会战死伤无数,但是文征所带领的军队,杀出了一条血路,逼退了敌人,等战争稍微有些平息,文夫人就离开了战场。”
苏响一字一句的说着,他通过只言片语,慢慢推算着当年的事件。
“林叔,你的戒指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的?”他突然发问道。
林瑞思还在想着当年的事情,他愣了愣才说道:“得到那块原料是机缘巧合,当初我离开了我自小长大的村庄,想要北上去找秀秀,因为我依稀记得那时候秀秀要嫁的人住在北面,在山的那一头。”
“那时候交通工具都不便捷,我们去哪都靠着一双腿,但是我是个瞎子,走山路很不安全,所以我自己做了个皮筏,撑着竹竿就离开了。”
“后来我来到了一小镇上,停留了好些日子,到处找秀秀要嫁的那户人家,可始终没有找到,我便准备放弃这个地方,想要去别的地方看看。”
林瑞思头一回说这么多的话,有些疲累了,苏响给他喂了点水,让他平复一下心情。
他才稍微提起些精神来,林瑞思又说道:“后来我救了当地的一位乡绅,他为了报答我,才把这么大一块原料送给了他。”
“我从没有放弃找到秀秀,而拿到那块原料之后,我就想着打磨一对戒指,当作我们的新婚戒指。”
苏响了然:“所以那时你在他们的部队中,就已经开始造两枚戒指了,是吗?”
“是的。”林瑞思点了点头,又道:“你怀疑青哥拿了我的戒指?”
“对,我有这个怀疑,但你态度很强硬,你认为青哥和文征不是一个人,这件事情我还需要再查。”
“但是我有直觉,戒指一事没有那么简单。”
苏响沉沉地说着,从他一进来就能通过酒杯,认出他是苏响的。
从情感上来说,苏响是相信林叔的,但是他查的资料,一桩桩一件件都指向文征就是当年的阿青。
可是他没有证据,也说服不了林瑞思。
苏响这一呆就到了晚上,月亮高高挂起,柔和的银辉铺洒在大地上。
他收起了戒指,准备离开。
“林叔,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这枚戒指重新回到你手里的。”
意外的,在古董铺门口,苏响见到了秦青青,她穿着黑色晚礼服,抱着双臂站在寒风中,她倚在门框处,东张西望。
看见苏响的车过来,眼睛一亮,本来软趴趴的身子瞬间站直了。
“阿响,我等你好久了。”她软绵绵的说道,因为夜间风凉,胳膊处起了一点点的小疙瘩。
秦青青不由的搓了搓胳膊,苏响上下扫视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给秦青青披上。
“来找你啊。”
苏响不赞同的看着秦青青,觉得她胆子太大,敢独自一人开车到三星镇来,通向镇上有一条小道,那条道理崎岖,十分的陡,两侧又没有路灯,夜间开这条路是十分危险的。
“胡闹,有什么事不能白天说,这么晚了多危险啊?你…”
苏响原本语气严厉,但看到秦青青原本高兴的笑脸在他的训诫下一下子垮下来了。
想说的话顿住了,她这身行装大约去参加什么宴会了,估计是受了委屈。
他放轻声音:“出什么事了?安晴怎么没陪着你?”
“我一个人来的,我今天代表秦家参见酒会,碰见了我讨厌的人,那个叫沈雁英的猥琐大叔,嘴上说着看在我爷爷的面上,才将那块地卖给我的,真的大言不惭,当初那块地明明是我喝酒喝来的,在他嘴里就成了施舍。”
秦青青皱着眉不满的说道。
“阿响,我到今天才明白,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爷爷的庇护下成长,被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我一直看不透现状,就像今天的酒会,谁都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好像秦家已经垮了,他们随时随地就能压我一头的感觉,阿响,我真的好害怕,我担心爷爷,今天回了秦家,可是爷爷不见我。”
“阿响,我怕有一天我睁眼醒来听到的是噩耗,我害怕爷爷会丢下我,不会管我了,我担心有一天秦家会毁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