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话自然不用他说了，谁都明白。
胡景峰脸色再次变了，确实，照理说他入行两年多，也应该想到这一层，但因为想着赚提成，就把这一块给忽略了。
郭富生赞许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进步很大，这样吧，以后你就跟着小胡一起收货，端茶递水打扫的活我再招个人。”
“好的，老板。”
苏响点了点头，有些意外，没想到弄这么一出，自己倒还升职了。
“好好干，有空多看看书，店里这么多东西也可以拿来练练眼。”
郭富生微笑着拍了拍苏响的肩膀，走进了柜台后面的茶水间。
一听这话，胡景峰的脸色一片死灰。
他看着郭富生的背影，眼里泛起一丝阴毒之色。
不过是一次瞎猫撞上死耗子，竟然就把这学徒提上来跟自己地位平等了，这郭富生分明是不信任自己，想让苏响来监视自己。
自己兢兢业业两年多，换来的竟然是这个结果，行，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苏响没有注意到胡景峰的眼神，对于升职，他倒没有太多的欣喜。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郭富生说的那句话：“临摹时间不出今年。”
今年，不就是2020年吗？
郭富生在这条街是出了名的有眼力，甚至连江州市的文物展览馆馆长都邀请过他去鉴定文物，他说的必然不会有错。
这意味着，眼睛里光晕显示的那个数字2020，是完全精确的！
这一刻，苏响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拥有的能力，足够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
……
当天，下了班后，苏响没有回租的房子，而是在附近的沙县吃了份炒饭，吃完后找了一家银行自助取款机，把自己的全部存款都取了出来。
一共一万一千块，这是他大学勤工俭学，又打暑假工存下来的钱。
他准备去鬼市博一把。
他真的是穷怕了，没有穷过的人体会不了他的心境。
他是农村出身，家里世世代代务农，父母至今还在老家种地为生，正是为了改变贫苦的现状，父母才拼死拼活的供他念书上大学。
可如今这个年代，大学生比比皆是，连找工作都费劲，凭这点文凭想要摆脱贫苦命运难比登天。
苏响也很清楚，就现在这份工作，养活自己勉强可以，但如果想要赚钱让父母过上好日子，五年，十年……也许都难以做到。
必须博一博！
取了钱，苏响小心地塞进外衣的两个内口袋里，然后就近找了一家小旅馆，花了六十块钱住了下来。
鬼市要凌晨才开始，他调了十二点半的闹钟，想着睡一会，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既忐忑，又激动。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呆到了闹钟响，洗了把脸，就走出了旅馆，径直朝鬼市走。
苏响知道的鬼市并不多，也就只知道和聚德店所在的古玩街隔着两条街的城门楼下有。
因为好奇，他去过两次，却也只是瞎转悠，看一看，纯粹是为了长见识。
十五分钟后，苏响来到了城门楼，靠着城墙已经摆起了很多摊子，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苏响知道，这些人大部分跟自己一样，也是存着捡漏的心思而来的。
鬼市里的东西要比古玩街店铺里的还多，瓷器书画金银玉器，秦砖汉瓦宋砾鼻烟壶，甚至于很多禁止拍卖的物件这里也有，至于是真是假，就全靠自己鉴别了！
打眼了也怨不得人，捡漏了那也是本事。
苏响知道自己本身的鉴别物件能力几乎等于零，而唯一的依仗就是一双能够刷出物件年代的眼睛。
所以，他没有像别人一样拿起物件左右翻看，而是运起光圈，一个一个物件扫视。
但，两分钟后他就发现这方法不好，只是扫视了两个摊子他就已经感觉到眼睛酸涩，一阵眩晕了。
他顿时明白过来，这能力不能一直用！
想明白这一点，他迅速决定改变策略。
苏响停下脚步，开始观察游走在各个摊子间的人群。
他必须找一位有一定鉴赏能力的老古玩来给自己指路。
入行两个月以来，古物的鉴赏能力他没有，但是观察人的能力他是有的，不然今天也不会通过中年男子的举动和言语就判断《牧马图》是假的。
很快??他就锁定了一个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
这么多人中，这位老人显得很不一样，他在摊位之间走动，却并不轻易停下脚步，五分钟里，他走了六个摊位，却只停了一家。
更让苏响笃定选他的另一个原因是，他走过的每家摊位，摊主都会主动和他打招呼！
显然，这位老人不是一般的古玩者。
打定了主意后，隔着五六个人，苏响缓缓地跟着老人。
从来没有做过跟踪的事，苏响显得很是紧张，一边要注意老人的视线在哪些物件上停留，一边还要装作挑选东西，显得有些鬼鬼祟祟。
不过好在鬼市人多，各自都想着挑选物件，倒也没人特别去注意他。
老人走走停停，看了不少东西，有鼻烟壶，有青花瓷，还有字画，还拿起了几块玉佩端详了一会。
苏响运起眼睛的光晕，把老人拿过的东西一一扫视，却都不太理想，年代最久的也就是一块玉佩，1901，清朝晚期的。
离他想要的捡漏相去甚远，这让他忍不住心焦起来。
就在他打算放弃，另选一位老古玩的时候，忽然看到老人拿起了一方砚台。
下意识地，苏响用光晕扫了一下，顿时心头狂跳！
光晕显示的数字竟然是325！东晋时期！
竟然是东晋时期的砚台！
苏响狠狠地咽了口口水，死死地盯着老人的一举一动。
此刻，他异常紧张，生怕老人张口就要买下。
他甚至想着要不要冲过去抢先买下，可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打草惊蛇不说，鬼市的规矩摆在这，先来后到，除非先拿者放下了，后来者才能挑选。
他只能等待。
老人拿着砚台端详了许久，摇了摇头，又放了回去！
苏响顿时露出难以抑制的笑容，正要过去，却见老人又把砚台拿了起来，这下苏响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片刻后，老人拧着眉头叹息了一声，再次把砚台放了回去，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看到老人离开，苏响整个人差点虚脱，却还是强忍着等到老人走远了些，才快步走到了砚台的摊位前，蹲下身，赶紧拿起了砚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