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这个人,无时无刻不想着削藩。
只是,他显然低估了朱元璋对藩王政策的坚定态度。
就见荧幕上,朱元璋为了此事,大动干戈,把朱允炆给狠狠地数落了一通。
说什么,国之大,需封藩管辖,藩王可替君分忧,永镇山河。
朱允炆年纪尚小,也只能在一旁含糊地应着,不敢顶嘴。
这个结果,也是在观影百官的意料之中。
当初朱元璋要实行藩王制度的时候,那些都察院的御史姥爷,可没少上疏奏对。
可朱元璋却力排众议,执意要推行这一国策。
他就是要让自家儿孙,永守国门!
只是,他没有想到,正是他这一引以为傲的国策,却被朱允炆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画面来到了东宫,此刻,东宫内齐泰、黄子澄、方孝孺三人,正恭敬地围在桌案前。朱允炆则正对着他们而坐。】
【率先开口的是齐泰,“太孙殿下,要不这削藩之事,还是先放放吧,毕竟陛下很是在意。”】
【黄子澄也急忙附和道:“是啊,殿下,臣以为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万万不可因为此事而惹怒了陛下啊。”】
【方孝孺也是默认的点了点头,认为当下不宜再进行他们的削藩一事。毕竟,上面有朱元璋看着呢,他对这事很反感。】
【要是把他搞恼了,那这储君之位,可就真要落到其他人头上了。】
【在听完三人的意见后,朱允炆原本那张温和软糯的脸庞,竟一时间变得无比阴鸷起来。】
【“藩王势大,朝夕间就能让大明改天换地,如此大患,岂能首鼠两端,当断不断?”】
【他起身,走到黄子澄、齐泰、方孝孺三人身前,拉着他们的手,狞笑道:“黄卿,齐卿,方卿,虽然皇爷爷训斥孤,让孤不要再提削藩一事。”】
【“可这里是东宫啊,是孤的地方。三位爱卿可以畅所欲言,皇爷爷是不会知道我们的密谋的。”】
【说罢,朱允炆抬头放声大笑了起来。】
事情到这里,已经一目了然。
荧幕中的朱允炆,也就是这个世界未来的朱允炆,会明面上迎合朱元璋的想法。
但背地里,他早已走上了不归之路。
或许是荧幕内容流转得太快,百官没有说话,就连朱元璋也是双目死死地盯着荧幕,继续观看着后面的内容。
画面闪动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他无法分神再去管其它的事。
而荧幕上的时间线,也来到了洪武三十一年。
【洪武三十一年夏,南京,紫禁城内。】
【此刻的朱元璋,早已病重的卧榻在床,无法起身。】
【他苍白的胡须,彰显着这位洪武大帝生命的最后倔强。】
【在弥留之际,他把朱允炆叫到了床前,低声呓语:“不不要为难你的叔叔们”】
【话落,朱元璋终于闭上了双眼,这一刻,他的生命已然流逝。】
【朱允炆也假装大哭了一场,哭得那叫一个感天动地。】
【而在此期间,礼部已将登基诏书拟好,并昭告了天下。】
【登基诏书昭告天下后,并没有掀起多大浪花来,事实上,朱允炆作为皇太孙是顺位继承,合情合理,根本不会有人有异议。】
【只是,朱允炆之所以这么操之过急,完全是为了另一件事。】
【就见黄子澄拿着一封奏折,快速来到正在哭丧的朱允炆身前。】
【“陛下!太上皇龙驭上宾,实乃国之痛事,可眼下还有一件更让人心痛之事,须陛下定夺!”】
【朱允炆假惺惺的擦干了眼泪,装作愠怒的说道:“什么事,还能比皇爷爷殡天,更值得朕痛心的?!”】
【黄子澄也十分配合的把奏折递到朱允炆身前,大声道:“接到锦衣卫密报,周王朱橚,有意图谋反之举,还请陛下圣裁!”】
【朱允炆闻言,故作长叹:“皇爷爷在世时,曾再三叮嘱朕,不要辜负了叔叔们。”】
【“可这些叔叔们,却不肯放过侄儿啊。”】
【说着,朱允炆神色之中,掠过一抹狠厉:“这点小事,也值得你黄卿亲自跑一趟嘛?”】
【黄子澄闻言,不胜惶恐:“毕竟那是陛下的亲叔叔”】
【“什么亲叔叔?”朱允炆直接挥手打断:“黄卿,你曾教导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这么快就忘了?”】
【“这”黄子澄汗颜。】
【“所以黄卿,你还在等什么呢?”朱允炆直接大手一挥:“即刻叫兵部派人缉拿周王,押解回京问罪!”】
【后面的内容,也与历史大相径庭,周、代、齐、岷相继被废下狱。】
【尤其是到了湘王朱柏这里,不堪其辱,甚至不惜引火自焚,以证清名。】
【临终时,还不忘高呼道:“太祖宾天,疾不及视,葬不及会,抱兹沉痛,有何乐于世!今又将辱于奴婢之人乎?苟求生活吾不能也!”】
“啊!老十二!”
大殿上,当朱元璋看到朱柏自焚而亡时,已然心碎了一地。
那可是他最爱的皇子之一啊!
就这么被朱允炆给搞死了?!
一瞬间,他犹如一头暴怒的雄狮,侧头看向一旁正要被自己立为储君的朱允炆。
后者,也同样颤颤巍巍的回视着。
或许是对上了朱元璋那双腥红的目光,朱允炆心虚,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直呼孙儿知错了。
朱元璋气的,差点没把嘴唇给咬出血来。
可不等他收拾眼前这个可恶的孙子的时候,红色荧幕再次黯淡下来,白色荧幕再次亮起。
这次,讲的故事是另一个世界的朱棣。
储君朱棣!
【熟悉的画面,熟悉的内容,跟朱允炆一样,做了储君之后,入住东宫。】
【而剧情,再次来到了相同的地点,那便是御书房。】
【朱元璋拿着那张兵部的奏折,笑得合不拢嘴,“你二哥、三哥率领麾下三卫,杀了鞑子一万多人呢。”】
【“由此可见,大明有这些藩王坐镇,必能万年长存啊,哈哈!”】
【待朱元璋大笑过后,朱棣也是神色认真地提出了一个问题:“父皇,藩王做大,倘若百年之后大明国力渐衰,各藩王又不满足于一隅之地,君与王之间的矛盾日渐加深,又当如何处理呢?”】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剧情,甚至提出的问题都一样。】
【藩王做大,是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
【是等他一步一步做大到,中央君权都无法控制的地步,还是说】
【念及此处,朱元璋眼神微眯,一脸不善地说道:“老四,咋的,你想削藩?”】
【“咱跟你说,他们可都是你的哥哥弟弟,你要是有这歪心思”】
听到这里,不少正在观影的百官,都纷纷摇头叹息。
这是一个君权至上的时代。
任谁当这皇帝,都不可能坐视各地藩王做大,到最后无法受皇权调动。
而解决这个的唯一办法,便是削藩!
只是一向看重亲情的朱元璋,根本不容许子孙之间手足相残!
徐达:“似乎这件事只能这样处理了。”
常遇春:“咱虽然觉得四殿下不错,可他要是像皇孙那样行事的话,咱还是觉得不太行。”
刘伯温:“时代更迭之后,君权与藩王的权力是相互冲突的,解决这一办法的途径就是削藩。可一旦认定了削藩,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的燕王殿下,与皇位无缘了。”
李善长:“诚意伯真是高瞻远瞩啊。就陛下那脾气,怎能允许储君继位后削藩。更何况,刚才还看了那么多血淋淋削藩的惨状。”
朱亮祖:“哈哈哈,臭乞丐家手足相残,真是乐死我了!”
陆仲亨:“燕王也不是储君的料,这大明看来要玩完了!”
胡惟庸:“没有本相的辅佐,大明早该亡国有日了。这是他朱重八的报应,这就是处死我的下场!”
聊天室内,那些往日被朱元璋处死的勋贵武将,纷纷跳出来诅咒大明,嘲弄朱元璋。
就连那些善终的文臣武将,也对此事极为不看好。
毕竟,没有刚才荧幕上播放朱允炆削藩的惨剧,朱元璋或许还能在懵懂之中,放心地将皇位交给下一代。
可现在不行了,朱柏的惨死历历在目,朱元璋绝不允许下一代储君,有着削藩的念想,哪怕有那么一丁点都不行!
然而,问题的矛盾点在于,如若不削藩,那日渐壮大的藩王又该如何处置?!
这是一个死局!!
哪怕此刻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紫。
此题,无解!
终于,朱元璋瘫在了龙椅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不断涌上心头。
难道,大明真的没有后继之君了嘛?!
就在朱元璋一阵怀疑人生的时候,荧幕上的朱棣,却是惊现惊天言论!
【“启禀父皇,哥哥弟弟们就是儿臣的左膀右臂,儿臣岂能做出这等自断臂膀的荒唐之举!”】
【“噢?”朱元璋眼神微眯,神色俨然:“不削藩,那你如何处理藩王做大?咱看你是在自欺欺人!”】
【“儿臣绝没有自欺欺人,儿臣以为,削藩并不能阻止藩王做大,而藩王做大也并不意味着就一定要削藩!”】
【朱元璋闻言,少有皱起了眉:“你打算怎么做?”】
【朱棣等的就是朱元璋这句话。】
【他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份舆图。】
【当舆图平铺在桌案上,甚至一张桌案的长度,都还铺不下!】
【在这份舆图上,清晰标注着大明以外的世界。】
【北边的蒙元,南边的安南,西边的亦力把里,以及东海上的倭寇。】
【当这些国度同时出现在一张舆图上时,位于舆图正中央的大明,竟显得那么的狭小,仿佛只是这偌大世界的一个残部!】
【朱元璋是何等聪明之人,当他看到这张舆图的时候,就大致猜到了朱棣的想法。】
【只是,他还不敢真正断言,他要等对方将这一切给说出来!】
【就见朱棣指着舆图,尤为豪迈地说道:“当年蒙元的铁骑,浩浩荡荡南下,在大明的土地上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政权。”】
【“可殊不知,这只是元朝在中原的一个汗国而已。”】
【“元朝的铁蹄,已经踏足了欧洲大陆,建立了一个横贯东西的庞大帝国。”】
【“跟这片帝国相比,我大明也不过是一块藩地的大小。”】
【看着朱棣用手指圈出的范围,纵使历经了无数风雨的朱元璋,此刻也不禁咂舌。】
【大明的国土,竟是当年蒙元的一块藩国的大小。】
【这世界之外,到底还有多大啊?!】
【就在朱元璋沉浸在这震惊之中时,朱棣却十分豪爽的笑道:“父皇,既然藩王的野心不满足一隅之地,那为何不让他们开疆拓土,为大明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土呢?”】
【“让他们在自己打下的疆土上,做土皇帝,让日月山河所照,皆为大明,岂不更好?”】
【“就算将来,京都生变。其余藩王也有奋起勤王的资本,防止大明落入异姓人之手!”】
【“儿臣愿将其称为‘内部矛盾向外转移’!”】
哗!!
霎时间,整个大殿上观影的百官瞬间炸开了锅!
他们都被朱棣这番滔天言论给彻底震撼到了。
明明一盘必死的棋局,硬是给他盘活了!
哪怕一向足智多谋的刘伯温,都没想到这么大格局的办法!
将藩王做大的问题,引导成开疆拓土,一步一步的化解。
这还是那个只管军事打仗,不顾朝政的燕王朱棣嘛?!
龙椅上,朱元璋不断在嘴边念叨着:“内部矛盾向外转移”
“好一个内部矛盾向外转移!”
朱元璋猛地一拍扶手而起,整个人激动的无以复加!
原本那双浑浊的目光,这一刻,竟然熠熠生辉闪烁着罕见的锐芒!
“好一个老四,可真给咱争脸!”
“咱倒是要看看,经这一出,谁还再敢说咱的大明后继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