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吭哧吭哧往外搬尸体,活着的时候也许没感觉,可人只要一死,那就真是死沉死沉的。
就这么个小姑娘,身材纤细,活着的时候顶多也就是九十多斤,但现在我和大斌子两个人抬着就很费劲。
从把尸体抬出房间,一直到出电梯,整个过程我和大斌子没说一句话。
这是我们这行不成文的规矩,抬着尸体说话,那是对死者的大不敬,万一你不小心说错了什么,可能会引火烧身。
比如,你不能说“可怜”“可惜”之类的话,更不能说“要是活着多好啊”,总而言之,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一定不能乱说。
老钱曾经说过,干我们这行就好比是在走钢丝,一定要格外小心。
可就在我们往灵车走的时候,出意外了!
迎面走来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花枝招展,肤白貌美,那男的也是风流倜傥,年少多金。
“哎,你不是那个什么……对,你叫刘志吧?真是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能见到你。”
男的突然叫住了我。
“哎呀,他们抬死人呢,你还跟他搭话,多晦气啊,赶紧走吧。”女的拉着男的就往电梯口走去。
我还能隐约听到那男的嘴里嘀咕着:“那哥们以前跟我同学,嗨,混
成这鸟样,丢人现眼啊。”
我当然认识那男的是我高中同学,可是我压根没打算跟他打招呼,就是为了避免他叫我的名字。
可现在倒好,怕什么来什么。
运田宁宁尸体的时候,老钱就是因为叫了我的名字,后来才不得不做出那一系列的事来弥补,最终丧命的。
此时此刻,冷汗浸透了我的衣服,当着尸体喊出名字,那是大忌!
大斌子冲着已经走进电梯的男女骂道:“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呸!蛀虫!”
我脑袋嗡嗡作响,都不知道是怎么把尸体给放进灵车的。
大斌子递给我一根烟,我们两个靠在车边开始抽了起来,谁都没说话。
不一会儿,死者的母亲下来了,让我们先走,她随后到殡仪馆里面,再去决定用什么规格的套餐。
我点了点头,让大斌子开车。
坐在副驾驶上,我只感觉浑身冰冷,手脚打颤,就觉得浑身上下是哪哪都不舒服。
一闭眼,满脑子都是吴小倩那双怨毒的眼睛。
大斌子一边开车一边还安慰我说:“你也别多想,这年头哪有那么多鬼啊神的,都是老一辈人吓唬人的。”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想说老钱就是这么死的,但话到了嘴边我又咽了回去。
因
为是白天,所以路上也很顺利,不一会儿便到了单位。
我和大斌子把尸体送到了停尸房,接下来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饭点到了,走,我请你撸串去。”大斌子一把搂住了我的肩膀,笑着说道。
他这人属于那种自来熟,即便只是跟我认识了几个小时的时间,依旧能把我当成好哥们。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是没有一点胃口,于是便摆了摆手:“你去吧,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
“哎……我知道你心里怕,其实我也有点害怕。”大斌子叹息道:“这姑娘长得漂亮啊,这么年轻就死了,怪可惜的。关键是……她穿的旗袍还是红色!”
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原理,但我知道只要死人穿红衣,那指定没什么好事。
尤其是,还被下了咒,成了笑面尸。
一想到这,我就赶紧给李姐打了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待会儿给尸体化妆的时候,千千万万的要戴好手套。
“你真不去啊?不去我就找焚尸间的几个人去了。”大斌子再一次看向了我。
“你们去吧。”我摆了摆手,就往宿舍走。
这时候正是上班的点,所以宿舍楼里也没人。
走在寂静的走廊中,我心里始终有点害怕,仿佛
背后始终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走了两步,我下意识的一回头,后面空荡荡的,只有几件挂在晾绳上的衣服,根本没人。
我一咬牙,直接加速跑到了宿舍门口,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门,钻进了宿舍。
张哥没回来,宿舍里就我一个人,大斌子的行李放在老钱那张床上,还没收拾呢。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就躺在床上开始玩游戏。
玩了一会儿,我就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困得要命。
就这么的,我歪着脑袋,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我就听到门外的走廊里响起一阵“哒哒,哒哒”的脚步声。
最后那脚步声在宿舍的门前,停了下来。
“吱……”
门缓缓打开。
我艰难地睁开眼睛,用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一双脚走了进来。
宿舍里很黑,我这一觉应该已经睡到了晚上,因为没开灯,所以我看不清进来的是谁。
难道是大斌子回来了?
又或者是张哥?
可感觉又不像,好像那双脚比男人的小一点。
女人?
这大晚上的,谁会来我宿舍?
我当时就想到了李姐,于是便赶紧从床上站了起来。
黑暗之中,隐隐约约的就看到一个人站在那,约莫一
米七的身高,身材纤细。
越看,我就越感觉奇怪,李姐是这个身高不错,可怎么看着都不像她。
“谁啊?干什么的?”
我赶紧问了一句。
可那女人依旧是静静地站在那,一动没动,也没回话。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和那人对峙了足足有十秒钟的时间,随后我猛地冲向了墙边,伸手按下了灯的开关。
“啪!”
灯亮了,在那一瞬间我的眼睛出现了短暂的失明,好一会儿才算适应。
等我看向门口的时候,我愣住了。
门确实是开着的,可宿舍里除了我之外,压根就没人!
难道是我睡懵逼了?
就在我准备转身去拿手机离开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在门口的位置,摆放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红色的绣花鞋,上面还绣着鸳鸯,小巧玲珑,十分精致。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这……这不就是老王头给我的那双吗?
可我明明记得已经扔在老王头的家里了,怎么会在这呢?
“啪嗒,啪嗒……”
正当我想着的时候,那双绣花鞋动了!
仿佛是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正穿着它,一步一走的走来。
没有丝毫的迟疑,我转身就跑,一把拉开窗户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