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车的老头竟然是这村里的村长,这事显然惊掉了所以知青的下巴!
尤其是曲小慧,她来之前就受到交代,一定要和村领导搞好关系,因为这关系着将来回城的问题。
哪知道这村长竟然没事儿去干什么赶车的活儿,害她以为只是个普通赶车的,好顿给人家骂。
她现在一只胳膊架着,另一只胳膊无力地耷拉着,人都掉精神了!
金粒粒也惊讶啊,可能不是重点吧,书里可没说这些细节。
难怪她觉得赶车人不一般,原来竟然是村长!
大家谈论着这件稀奇事,成群结队地往知青点走。
目前算是两大队,一部分人以马萍为主,雄赳赳,气昂昂的。
金粒粒也在这组里,因为今天表现过于良好,不管是为地震中受伤的同胞们哭泣,还是英勇劝走另一条路,都让大家观感良好,所以刚刚下车之后,虽然金粒粒走得慢了点,也还是被马萍一把撈住,没有掉队。
另一组是红围巾和她的小跟班,还有几个一开始被红围巾折服的,两组之间看似一起走,实际上隔了点距离。
知青点的洋蜡一直没熄,蜡烛的微光透过窗户,成了这黑夜里除了月亮以外唯一的亮光点。
新知青们在外奔波了两天,又在这大冷天里冻了这么长时间,身上早就僵了。
此时看到这微弱的光亮,力竭中竟然迸发出力量,终于到地儿了!
听到动静知青点的门就打开了,两间屋子走出好几个人,为首的是个高高大大的年轻帅气小伙子,未语先笑,
“终于把你们盼过来了,男知青和女知青都没睡呢,就是为了欢迎你们!”
说罢上前接过马萍手里那大包袱,后面上来些老知青,纷纷过来把新知青们的东西接了过来,男知青们直接进了左边屋,女知青这边,由高个年轻小伙子领着,敲了敲右边屋的门,
“秋霜姐,新知青们来了!”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里面出来个齐耳短发的姑娘,瞧着二十五六的样子,披着个旧棉袄,笑呵呵道,
“快进来,今天小方特意多烧了柴火,就怕你们来冻着,赶快进来暖和!”
“小方”就是那个热情的小伙子,看到王秋霜闪开,示意他带人进去,才扛着包袱进了女知青的屋子,帮着女知青们把行李卸下来。
王秋霜也帮着拾掇,边收拾边介绍,
“咱们知青点人不多,这几年陆续还搬出去不少,等过一阵我也要搬出去了,正好你们来了,要不这屋子就空置了。”
马萍嘴快,闻言立马说:
“咋都搬出去了?我瞧着男知青那屋人可不少!”
王秋霜笑笑没说话,“小方”见有些冷场,圆场道,
“是喜事呢,秋霜姐要结婚了,所以才搬出咱这知青点。”
还没等马萍继续发问,他就说:“还没做自我介绍呢,我叫方青卓,来自省城,也就比你们早来这知青点一年,但也算老同志了!”
大家纷纷尊敬地打招呼,有叫方知青的,有叫前辈的。
方青卓这人温煦,瞧着十分美玉架子,笑呵呵地说:
“快别叫前辈,咱们以后是要在一起奋斗生活的,是革命战友,别搞这么生分!我比你们大多数要大点,你们叫我方大哥就行,要是有比我大的,就叫我小方,亲热!”
一时之间,屋里的气氛立马轻松不少,称呼声此起彼伏,实在是让新来的知青们减少了些陌生的不适。
金粒粒自然也从善如流,跟着叫方大哥,心说男主不愧是男主,怪和善的,难怪那么多人支持他。
金粒粒娇小,又混在人群中,声音也不大,自然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这么一打岔,马萍也忘了追问,转而快人快语地介绍起自己来。
大家也就就势做起了自我介绍,没想到轮到红围巾时,她却不说话,只是看着方青卓笑,
“我还用自我介绍吗?青卓哥,好久不见!”
“ 云云 ,真的是你!”
方青卓满脸都是惊喜。
沈云云看起来并没有方青卓那么激动,但在这里能看到熟人,显然也是非常高兴的,能看出笑意直达眼底。
“我当时听说要到这里下乡,还想着有没有机会碰上呢,没想到竟然和你在一个村!”
“是呀!这边这么多公社,一个公社底下又那么多村,能分到一起真的是缘分!”
整个屋子里充斥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大家都啧啧称奇。
金粒粒至此终于看到了男女主相遇,心里也是有些些激动的,咋说呢,男高女美,确实挺般配哈!
但显然,因为她的出现,男女主没有经历余震造成的英雄救美,两个人之间的荷尔蒙并没有得到足够的催化。
现在看起来也就是朋友间的叙旧,离男女之情怎么看都差了那么点意思。
不过金粒粒现在可没工夫管男女主之间的进程,她现在又饿又累又冷。
这一天折腾的,她只想吃点热乎的,然后好好躺下歇歇。
把自己小的可怜的包袱随便找了个地方放好,金粒粒在路上已经翻过了,这包袱里面朴实的和它的外表一样,除了几件破衣服,竟然就是一些画笔了,至于钱嘛,那是一分也没看到的。
就如这本年代文里一笔带过的一样,“这个可怜的、被砸得残废了的金粒粒,身无长物,唯有一点画画的爱好和技能,然而她的手再也拿不起画笔了"
咦——
金粒粒忍不住一个激灵,她不要这样!她要好好的活下去!
于是她抖擞起精神来,那些在现代养尊处优的娇习惯和初来乍到的不适,都被她暂时扔到了一边去。
“秋霜姐,咱这有热水吗?”
她趁着大家都围在方青卓和沈云云身边的时候,挪到自觉退出人群的王秋霜身边,小小声地问。
王秋霜本来就马上搬出知青点了,所以根本没必要管知青点的事儿。
再加上方青卓这一年来已经明里实里成了知青点男知青的头头,现在又来个沈云云,俨然也是十分有号召力的样子,王秋霜一个都要走的人了,自然不愿意和他们抢锋芒。
她本想收拾收拾睡觉去,却没想到身边挨过来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说话轻柔柔的、软乎乎的,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应该是冷得狠了,本来皮肤就白,现在嘴唇也冻得粉白粉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她就这么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王秋霜的心都要化了,哪里能坚持住不管闲事了?
“丫头,你是不是冻得慌了?这大冷天的,在外折腾一天,可不轻遭罪吧?
呀!你这棉袄咋这么薄?”
王秋霜握上了金粒粒的手,冰凉冰凉的,吓了一跳。
再去摸她的胳膊,这才发现她身上的棉袄特别薄,难怪冻成这样。
金粒粒勉强笑了笑,没说话。
王秋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现在这时候人人条件都不好,但总有那条件更不好的。
“来,快跟我过来!”
王秋霜拉着金粒粒去了厨房,这是知青点男女共用的厨房,平时大家都一起在这做饭。
炉子里的火还没灭,是通着男女知青的大炕,火熄了炕就凉了,晚上越睡越冷,人是要生病的。
好在这里四面都是大山野林子,只要肯下力气,烧火的东西是从来不缺的。
此时碳火炉子上座着一个黑乎乎的长嘴大肚水壶,正呲呲地冒着热气。
“来,你先坐这烤烤火,我给你倒点热水!”
王秋霜从碗柜里翻出个缺了口的粗瓷大碗,拿水涮了涮,提着水壶给金粒粒倒了碗水。
金粒粒坐在那个被当做“凳子”的木墩子上烤火,手里端着热烫烫的大碗,沿着碗边吹着小口喝了几口热水,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暖和起来了。
“丫头,再来碗菜粥。今天是你们第一天过来,肯定啥都没准备,你们的口粮是从咱知青点出的,小方早就嘱咐咱们把粥熬好,谁知你们这么晚过来呢。“
王秋霜手脚麻利地大锅盖打开,里面是已经快温成菜饭的菜粥。
她夺过了金粒粒手里的碗,舀了一勺菜糊糊放进碗里,再一搅合,就又成了一碗菜粥了。
再从筷笼子里拿了双筷子,使劲甩了甩,把甩掉水珠的筷子搁自己的衣角上蹭了两下,递给了金粒粒。
”快吃,你先吃,省的一会人多还得抢!“
金粒粒被她这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呆了,一时忘了去接筷子。
王秋霜见小姑娘呆呆地看自己,突然像想到什么,一下子局促不安起来,拿着筷子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对不住对不住,都已经养成习惯了 ,我这衣服新洗的,不脏!要不我再给你涮涮吧!“
她差点忘了小姑娘是刚从城里过来的,人家肯定是嫌弃了。
”姐姐,没事儿!“
金粒粒立马抓住王秋霜要去给她涮筷子的手,
”我就是觉得你好能干呀!“
王秋霜被夸的忍不住笑,心说这小姑娘可真乖巧,够遭人疼的。
金粒粒也抿着嘴笑,从王秋霜手里拿过筷子,迟疑了一下,也学着王秋霜的样子,把筷子尖在衣角上擦了擦,然后搅合着这一碗看不出什么东西的菜糊糊,小小口地往嘴里扒拉。
嗯,确实不好吃,但是她实在是饿了,在生存面前,美不美味也没那么重要了。
王秋霜温和地看着面前努力把菜粥往嘴里塞的小姑娘,尽管她努力地表现出努力吃饭的泼实来,但一姿一态间仍能看出她和这里有多不搭调。
这姑娘家条件应该挺好的吧,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她看着金粒粒翘着小手指,拿着筷子的手,小小口吃饭的样子,一下子生出些恍惚来。
她都记不得自己刚来时是什么样子了,是不是也像这姑娘一样,努力地学着身边人的样子,好让自己尽快”合群“呢?
如今,她终于合群了。
金粒粒头都快埋到碗里了,余光还能看到秋霜姐一直盯着自己看,都把她看不自在了。
她终于把一碗菜粥吃完了,抬起脸,看着秋霜姐盯着自己怀念的样子,干干地一笑,
”姐姐“
王秋霜回过神,冲着金粒粒,
”吃完了?再来一碗?“
金粒粒连忙摆手,”不吃了姐姐,我饱了!真的饱了!“
像是怕王秋霜不信一样,金粒粒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证明自己真的吃饱了。
王秋霜噗呲一声乐了,”那你赶快洗洗,洗完姐带你去睡觉,要不一会儿人多!
金粒粒在王秋霜的指引下,倒热水洗漱,再从缸里舀了水把水壶装满继续烧着,这样下一个人洗的时候依然有热水。
等她洗完之后,王秋霜领着她又回到了女知青屋子里,里面正唠的热乎呢。
方青卓本就善谈又爱笑,谈吐气质不俗,加上前辈的身份,给新来的女知青们讲这乡下的生活讲得绘声绘色,女知青们都听的聚精会神。
金粒粒紧跟着王秋霜,从人堆后面绕过去,来到大炕那,只见宽敞的大炕上仅有炕头放着一床铺盖。
”平时这就我一个人住,现在你们来了,你就挨着我睡吧!“
王秋霜帮着金粒粒把包袱放到炕头自己的铺盖旁,拎起这包袱后不由皱起了眉头,
”你没拿被褥?“
”拿了的!“金粒粒赶忙说,然后又低头小声道,”拿了个毯子的“
王秋霜见金粒粒从包袱里掏出的薄线毯子,不由皱起眉头来,
”就这一床薄毯子?这哪里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