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世界级UFC拳击比赛在美国洛杉矶举行, 文爷花了大价钱搞了个电影幕布进行直播,一时间,吸引了很多客流量,一龙格斗俱乐部每天人满为患, 每场拳击比赛上座率极高, 一改往日疏朗的景象。
任东也因此变得很忙, 他一有空就上台打拳,在学校经常迟到早退, 每次来到学校表面跟个没事人一样,这个年纪本该顶着一副蓬勃生长的身躯, 实际精疲力敝, 漆黑的眼底总是一片鸦青, 脸上的困倦明显。
“哥们这是往死了挣钱啊。”孔武真的心疼起了他兄弟。
徐西桐对此什么都没有说,站在他的立场去考虑,任东是没办法, 哪个正当风华的少年不想坐在教室,下课了跟同龄人玩闹打篮球。她能做的就是尽量不给他添麻烦。
也因为任东最近很忙,两人也就很少一起回家。徐西桐嫌每天放学出校门的时间很长,所以总是在教室背十五分钟单词再离开。
徐西桐背完一整个单元的单词后, 看到教室挂的时钟显示十二点十五分, 便收拾书包走出校门。
校门口道路两旁往两边延伸栽种了一排排穿天扬,遮天蔽日往路两旁投下阴影, 学校对面的店铺林立, 大多是小炒店或面店,小吃店, 红色烫漆招牌下聚集了许多中午留校的学生。
徐西桐背着书包往公交站台方向走, 经过鬼巷的时候似有熟悉的身影一掠而过, 她继续往前走,但总觉得不对劲又退了回来。
她转头看过去,看见谭仪薇被一帮职高的人围在中间,其中一个染了一头绿毛的流氓还把手搭在谭仪薇肩头,俯下身故作帅气实则油腻地跟她讲话,而谭仪薇看起来快哭了。
徐西桐看着这一幕垂在裤缝边上的手慢慢紧握成拳想也没想直接冲了过去。
“哎,谭仪薇你说话啊,我们大哥跟你说话你哑巴了啊。”小弟不停地恐吓着谭仪薇。
谭仪薇眼眶蓄着泪,半天憋出一句:“我有男朋友。”
“哦,你那个大学生男朋友在哪呢?别是骗老子的吧。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哥都堵你好几回了,你也看到我的诚意了,跟哥谈恋爱很爽的,我他妈第一件事就是给你Q/Q充会员,让你高人一等。”绿毛不停地往她耳朵边凑,女生不停地往后躲。
非主流说烦了准备直接上手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放开她。”
绿毛不耐烦地回头,看见的却是一位唇红齿白,长相清纯可爱的女生,立刻冲着她吹起了口哨:“怎么,妹妹,你也要跟我谈恋爱啊。”
“我谈你爷爷。”徐西桐脱口而出,说完她就后悔了。
小弟立刻上前要抽徐西桐,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仍竭力保持镇定,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盯着他们:“我劝你们把我朋友放开,我随身携带了一个报警器,要是它响了,后果自负。”
徐西桐一双眼睛生得最为清冷好看,眼型是标准的开扇形,眼头偏尖,瞳孔黑白分明,不带任何表情直视人的时候让人会不自觉地产生一股冷意。
小弟们立刻怂了,拉着绿毛说:“走吧,大哥,万一招来了警察我家里知道了,职高都没得读只能进养猪场了。”
绿毛暴躁地踹了一脚赖赖唧唧的小弟,抽回搭在谭仪薇肩上瘦得跟竹竿一样的手,横了她们一眼,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这次先放过你们。”
一帮混混转过身朝鬼巷的尽头走去,谭仪薇被吓到了人还没有回神傻站在一边,她立刻拉起谭仪薇的手往相反的地方跑去。
当初被人敲诈和在鬼巷被人围的恐惧涌上来,徐西桐拉着谭仪薇狂奔在柏油马路上。
夏天的风吹过她们的脸,她们跑到离鬼巷有一段距离才停下来。两个女生背靠在老树前大口地喘气,额头的汗往下滴,嗓子干到冒火,视线不经意地交汇,两人相视一笑。
“谢谢你。”谭仪薇认真地说。
徐西桐随意地摆手:“客气啦。”
两个女生结伴一起回家,路上谭仪薇忍不住好奇问她:“你真的有报警器吗?我想看看长什么样子的。”
徐西桐朝她眨了眨眼,双手摊开:“其实我口袋里只有一包纸巾,吓他们的啦。”
“你真聪明。”谭仪薇感叹道。
其实是徐西桐之前被混混堵过,虽然当时任东出来解围,但她还是感到后怕,事后上网查了一些自救防卫的方法和工具,但碍于北觉只是个偏僻的小县城,她又没有开通网银不会网购,只能急中生智吓吓他们了。
这件事情发生后,徐西桐跑去拳击馆第一时间跟任东说了这件事,她的语气认真:“我听那绿毛的语气肯定还会见缝就来堵谭仪薇的,要不以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回家?”
任东闻言动作一顿,看着她:
“你有没有没事?”
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任东担心的是徐西桐有没有事,而不是别人。
任东刚打完拳,他跪在地上,两只手交错抻住衣服的一角,直接把衣服脱了。他背过身去,露出宽阔的后背,劲瘦的腰身,上面喷着一层薄汗,后背像豹的肌理。
任东如果去狩猎,定满载而归。
徐西桐看得脸红心跳,匆匆低下头,半天没出声。任东上完药,套上衣服转过身来看她,抬眉:“你喝酒了?脸红得跟熟了的螃蟹一样。”
“你才螃蟹。”徐西桐反驳道。
她心里暗骂男色误人,平复了自己加速跳动的心才回他上句问话:“我没事。”
下一秒,徐西桐扬起下巴,身后那条隐形的尾巴又翘了起来,“我厉害吧。”
任东看了她一眼,评价道:“莽夫。”
其实是勇敢,他一直都知道,徐西桐比谁都勇敢。
因此,两人行变成三人行,一般都是任东和徐西桐先送谭仪薇回家,两人再一起回家。
她们也会在一起学习,谭仪薇成绩优异,全校排名前三,常常是她来到徐西桐教室,给她补习数学。相处久了,徐西桐知道谭仪薇真的有一个男朋友,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大她三岁,现在在北京读大学。
“哇塞,好浪漫,这不就是小说里的青梅竹马修成正果吗?”徐西桐捧着下巴说道。
谭仪薇被徐西桐打趣得有些脸红,她咬着奶茶吸管说道:“你跟任东也是青梅竹马呀。”
这下轮到徐西桐不好意思了,她梗着脖子反驳道:“他只会逗我。”
周五放学,任东有事提前翘了一节课,留下徐西桐跟谭仪薇坐在教室学习。
谭仪薇把她的数学教辅资料码到一边,把数学课本摊到她面前,认真地说:“其实数学就是训练你的思维能力,你把课本上的公式,概念吃透,吃透书上的例题,再刷题。”
“数学就是换汤不换药,你试试,好了我给你出题。”谭仪薇温柔地说。
徐西桐拿起笔,看起了数学书,她用自己的能力再去理解了一遍概念和公式,然后把数学上的例题研究了一遍,再把例题抄到草稿纸上,自己重新解一遍。
过程中有不会的谭仪薇会温声解答。
“我好像懂了。”徐西桐扭头对谭仪薇说道。
谭仪薇见状出了个题目给徐西桐,她第一次感觉数学题跟语文那样好理解,如有神助般一口气把题目给解了出来。
谭仪薇再出了一个进阶难题,徐西桐咬着笔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解题,解到最后还差一个答案,她在心里算着答案。
一道像带了磨砂质感的声线响起:“57。”
徐西桐惊喜抬头,见任东倚在桌子前,他穿了件黑色的背心,外面的黑色衬衫半敞,露出一截锁骨,随性又肆意,他过来接她们放学。她算了一下答案果然是57 ,下意识地说:“任东,你果然聪明。”
“例题不是摆旁边了?解个题就聪明了。”任东自嘲地笑了笑。
两位女生收拾东西一起走出校门,任东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谭仪薇习惯性从书包里拿出公交卡,伸手往下探了探,皱眉道:“糟了,我钥匙掉了,我家里的阿姨又请假回老家了。”
“你爸妈呢?”徐西桐问道。
“他们都比较晚回家。”谭仪薇脑袋都快探到书包底下去了,还是没找到钥匙。
“那你跟我们走,”徐西桐拍了拍谭仪薇的肩膀,扭头征询任东的意见问道,“可以吗?”
“无所谓。”任东回。
谭仪薇跟着徐西桐任东来到了一龙格斗俱乐部,她第一次来这种鱼龙混杂,错综复杂的地方,但幸好一路有徐西桐和任东,她也不再感到害怕。
徐西桐和谭仪薇坐在台下看了一场激烈的拳击比赛,拳拳到肉,拳手受伤的声音近在耳边,谭仪薇在台下看得惊心动魄。
比赛结束的时候,徐西桐带着谭仪薇冲上擂台。任东仰躺在地上,汗珠顺着男生的下颌往下淌,他累得似乎不想讲话。
刚好马亮在跟徐西桐说话,谭仪薇只好在一旁照看他,任东躺在地上,冲她抬手示意了一下。
谭仪薇一脸疑惑,她扯了扯徐西桐,紧张地说:“他比的手势什么意思?”
马亮还扯着徐西桐在那讲他看《无间道》看哭的了事,徐西桐只得认真听着,闻言分神丢了块白色的运动毛巾甩在他脸上。
男生掀开罩在自己脸上的毛巾,随手擦了一下身上的汗,然后非常手欠地揪了一下她的马尾。
徐西桐皱眉,从任东手中抢回自己的头发,皱眉生气:“任东你好烦。”
她刚说完,马亮又拉着徐西桐继续说话。
任东见无人搭理他,咳嗽一声,连胸腔都发出震动,问道:“有水吗?”
谭仪薇四处看了一下没找到水,打算起身出去找个小卖部买水时,徐西桐回神,抬手对马亮做了个拉链封嘴的动作,她拉住仪薇,从书包里拎着一个水杯,里面泡满了柠檬,解释道:
“他刚激烈运动完,身体流失了大量的水份,得喝电解质水补充一下。”
刚把水拿给他,徐西桐也听累了马亮来回车轱辘倒《无间道》这部电影,有气无力地说道:“别说了,我选梁朝伟。”
谭仪薇在拳击馆待到晚上八点左右,徐西桐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和任东一起送谭仪薇回家。
徐西桐和谭仪薇牵着手走在前面,任东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三人刚从逼仄昏暗的楼梯口下来,任东想起什么,喊住徐西桐:
“我家钥匙好像落拳击馆了。”
“在我书包里。”徐西桐叹了一口气,他的记性怎么那么差。
任东走上前,人高马大地站在徐西桐身后,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他的钥匙,徐西桐皱了一下鼻子:
“还有,你的衣服不要放我书包里,都捂臭了。”
“是吗?我闻闻。”任东从书包里捞出自己的外套,正低头闻,忽然调了个方向,直接把运动过的臭烘烘的外套怼到徐西桐鼻子上。
徐西桐感觉世界都静止了。
她沉默了三秒,立刻伸手打人,任东似乎预知到她下一步会做什么,立即三两步跑开。
他站在不远处,随时与徐西桐拉开距离。谭仪薇看过去,路灯下模糊的黄色光圈晕染在男生英挺的脸上,他的表情生动而肆意,不断地挑衅着徐西桐。
谭仪薇从未见过任东有这样的表情。
记忆里他一直都是冷厉,稳重,不苟言笑,完美的,没想到在徐西桐面前,他也有这样的一面,从不展示给外人的一面。
谭仪薇凑到徐西桐耳边,悄声说:“你们真的很默契,这是旁人无法插进去的。”
“是吗?”徐西桐笑了一下眼睛向下弯,她被谭仪薇说得有些高兴。
徐西桐顺着谭仪薇的眼神看过去,忽而眼尖地发现了什么表情大变,心情陡然直下,表情气得不行:“任东,你干嘛偷我最喜欢的钥匙扣?”
满腔少女心喂了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