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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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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世澄当机立断从她手里抽走单词小本子, 在上头写了一行字。

【想起一件事想问问闻小姐,所以过来看看你走没走。】

闻亭丽神色一松:“您要问我什么?”

忽然想起自己脚下未穿鞋,她脸一红, 忙说:“您稍等一等。”

说着像刚才那样一跳一跳退回去, 嘴里道:“您过来之前也不先打个招呼, 我还以为是刘妈呢。”

她顺手把门关上。

陆世澄就这样被晾在了走廊上,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看四周,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他的陆公馆。

好在他只在门外等了一会,闻亭丽就重新把门打开,这回她穿好了鞋子。

“您说吧。”穿上鞋袜后她似乎疼得慌,说话时只能倚在门上。

陆世澄望一眼她的脚, 体谅地指了指房内的沙发。【进去坐,我问完就走。】

闻亭丽却有些腼腆:“没关系的, 您在这儿说吧。”

陆世澄想了想, 便要在她的小本子上写字, 走廊上传来说话声。

“路易斯大夫, 请这边走。咦, 少爷怎么也在这儿?”陈管事震惊地看看陆世澄, 又看看闻亭丽。

闻亭丽忙说:“陆先生有话要问我。”

陈管事未再多问:“这位是路易斯大夫, 他看外伤很有经验的, 闻小姐进去吧。”

又对陆世澄说:“少爷是先问话呢, 还是先请路易斯大夫给闻小姐看病?”

陆世澄瞥向闻亭丽,问完他便可以借故离开了, 但她似乎疼得厉害, 出于礼貌, 只好指了指房内, 先给她看病吧。

这当口刘妈回来了,见状,忙放下托盘扶闻亭丽进了房间。

陆世澄不便跟进去,就那样再一次被晾在了走廊里。

房间里,闻亭丽正用英文跟路易斯大夫交流自己的伤情。

她语调轻快,英语说得也很合文法。

陆世澄边听边想,不必猜,路易斯大夫很快也会变得话多起来,果然没一会,路易斯的口吻就不似刚进屋时那样严肃,甚至还“嗬嗬嗬嗬”地笑了两声,刘妈也对闻亭丽颇有好感,进屋后一个劲地帮忙递水递药。

陆世澄插起了裤兜向外走,他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一回身,才发现陈管事仍站在自己后头,从陈管事满脸讶色的模样来看,俨然也对闻亭丽这出众的交际能力感到吃惊。

陆世澄率先离开走廊,陈管事回过神说:“快七点了,我让他们将少爷的晚饭呈上来。”

二十分钟后,路易斯大夫提着医箱出来了。

“胳膊和膝盖上的皮外伤已经弄好了。比较严重的一处伤是左踝软组织的水肿,不算重,刚才我给密斯闻做了包扎和固定,休息几天问题不大的。”

陆世澄跟路易斯大夫握手致谢,陈管事让人送路易斯大夫出去。

客厅重新恢复了寂静,趁着眼下清闲,陆世澄到书房里回了几封信,不久就有下人在偏厅摆晚膳了。“澄少爷,晚饭好了。”

陆世澄刚出来,就看见刘妈扶着闻亭丽出来。

闻亭丽一面艰难挪步,一面说:“刘妈你别送了。路易斯大夫都说我的伤一点也不重,况且上药之后也不疼了,我可以自己走的。”

她左边的脚踝上缠上了纱布,远看活像包着一颗大蒜。

抬头看见陆世澄站在偏厅的餐桌旁,她忙停下来说:“多谢陆先生帮忙请大夫,对了,您刚才要问我什么事来着?”

陆世澄自是无话可问,但如果不问,他先前的行径就显得极其鬼祟、极其可疑了,刚好他心里有一件事疑惑很久了,便煞有介事令人将纸和笔拿过来,忽一眼看见桌上的饭菜。

但都到这个时间了,问完话就叫她走,实非待客之道。

只好写了句:

【闻小姐脚上受了伤,不如先在敝处用过晚膳,稍后再问你一件事。】

本以为闻亭丽会客气几句,结果她只愣了愣,便腼腆笑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陆世澄面色无改,马上令人再添一副碗筷。

闻亭丽小声问刘妈电话在何处,说想给家里打个电话。

陆世澄继续立在那儿等着,不一会,就听见闻亭丽对电话那头叫“周嫂”,紧接着,又换了一副可爱的声气,小声笑着说:“小桃子今天乖不乖?姐姐当然乖了!你跟周嫂先吃饭,对,必须把饭吃光光,不然姐姐回来不给你买糖糖。”

陆世澄暗猜那是闻亭丽的妹妹,邝志林说她的父亲已是病入膏肓,现在闻家的一切,全是闻亭丽一个人在支撑。

但自打第一次见她,他好像从没在她脸上见过愁苦之态——

正出神,闻亭丽放下电话回到了餐厅。

看见陆世澄立在桌边等她,她顿时有些无措:“您实在是太客套了,您快请坐。”

碰巧陈管事用完晚膳回来,见此情形,不免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反应极快,疾步走过来帮闻亭丽拉开一把餐椅,笑道:“少爷说这菜有些清淡,也不知道合不合闻小姐的胃口。”

闻亭丽一看,桌上只有三菜一汤,看来陆世澄在吃饭方面倒是很随便,怪不得上次她请客时,陆世澄嫌她菜点得太多。她本意也不想在陆家蹭饭,不过是寻个借口再多逗留一会,假如这时候有人给陆世澄打电话,她说不定能听见些什么。

她忙摆摆手:“我什么都爱吃,平日我晚饭时也吃得很随便,您千万不必再费事。”

话虽如此,陆世澄还是让陈管事吩咐厨房再添了几个菜。

陆家厨房干活快得出奇,才十来分钟就将菜送过来了。

第一道菜是红烧秃肺,另外两道分别是油面筋塞肉和扁尖腐衣汤。这都是上回她请客时点过的,而且每一样都是她极爱吃的。

闻亭丽抬眸望向陆世澄,这个人的教养几乎刻在了骨子里。她见过不少假装有教养的富户,充其量能够伪装一时,不像陆世澄,此人是真懂得观察和体恤旁人的情绪,那样敏锐,那样懂得尊重,同时又不露痕迹。即便只是临时留她吃饭,也不是讲假客气,而是毫不敷衍。

她非常淑女地拿起筷子,她是从来不惧与人交际的,今晚还是头一次在人前露出拘谨的姿态。

安安静静吃了一顿饭,下人撤下桌盘,把茶奉上来,陆世澄开始问话了。

【你跟卫英帮的人是怎么认识的?】

闻亭丽茫然地看着单词本上的这行字,卫英帮?什么卫英帮?

空气就这样静默下来,陆世澄的目光也随之淡了几分,他静等着闻亭丽做反应。

“我不能说。”忽然间,闻亭丽福至心灵,顽皮地摇了摇头,“虽说那次陆先生也帮了我的大忙,但关于这件事,恕我也不能详述。”

她的笑甜得几乎能把人融化。

陆世澄不禁垂下眼眸,虽然一开头她明显滞了一下,但后头的表现全无破绽,而且这番话跟邝志林调查的结果相吻合:她因为受了卫英帮的恩所以才三缄其口。

他适时地打住了话头。

【天色不早了,我叫他们送你回去。】他起身看着她。

他并不知道闻亭丽背后早已爬满了冷汗。

刚才这个问题,打得她措手不及。“卫英帮”——她确信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发愣的那一瞬间,她把脑子里跟这三个字有关的人和物迅速搜罗了个遍,结果一无头绪,但她知道,陆世澄问的这个问题,一定与他们的某段共同经历有关,可是她跟陆世澄总共也没相处过几次,忽想起那日的遭遇,难不成他问的是那帮老太太?

毕竟事后她也好奇对方的来历来着,只不过厉成英为了保护那帮女子一句也没跟她多说。

为了不让陆世澄继续逼问,她只能冒险赌一把,故意回应得很含糊,并且及时止住了话头。这种情况下,话越多,破绽就越多。

好在她赌对了,陆世澄看上去并未起疑。

她不敢让他看出她的双腿已经被吓软了,借着低头喝茶的工夫在桌边又磨蹭了一会。

陆世澄也未催,只是这光景落在陈管事眼里,倒像是闻亭丽故意不肯走。他有点好笑地想:这样大方的小姑娘,难得也有害羞的一面。

等到闻亭丽起来,陆世澄便让人扶她出去,一扭头,就看见陈管事脸上挂着饱含深意的笑容。

闻亭丽也瞧见了,她一想就明白陈管事误会了,罢了,这情形的确不好解释,又悄悄溜一眼身边的陆世澄,陆世澄比陈管事还要机敏百倍,连陈管事都能看出她刚才不对劲,不知他现在又是怎么想她的。

陆世澄却仿佛毫无所觉,仅是指着客厅外做了个手势。

陈管事把脸色正了一正:“让司机把闻小姐送回家?”

“真不用。”闻亭丽忙说,“学校门口就有电车,我可以坐电车回去的。”

陆世澄看看她的脚下,闻亭丽顺着一看,她的左脚都被包成这样了,再逞强就有些惺惺作态了。

“那就谢谢陆先生了。”她轻声说。

陆世澄面色无波向外走,陈管事令人把陈妈找来搀扶闻亭丽。

刚送到台阶上,客厅的电话响了。

陈管事恰在外头叮嘱司机,屋里的下人便接起了电话:“找少爷的。”

陈管事忙在外头说:“叫他等一等,稍后会回过去。”

下人便要挂断电话,但那边也不知说了什么,下人慌了起来:“少爷,是天星货栈的娄老板打来的,说是很紧急的事,叫您赶快听电话。”

陆世澄对陈管事使了个眼色,陈管事忙道:“先挂断。”

闻亭丽心跳加快,趁势说:“多谢陆先生,多谢陈管事,多谢刘妈。再见。”

说着向台阶上的人鞠了一躬,弯腰上了汽车。

陆世澄回身进客厅,边走边指了指电话。

“要给娄老板回电话吗?”陈管事语气急切。

陆世澄刚要点头,忽又改了主意。

他想起了先前问话时闻亭丽那短暂的怔忪。

在他看来,闻亭丽就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每当他怀疑她的动机时,她总能不露痕迹地化解他的疑心。

可是不知不觉间,这已是第二次他跟她同桌吃饭了,而且这一次,她干脆光明正大在他家用的晚餐。

仔细一想,她好像总能找到合理的理由接近他。再看看身边的陈管事和刘妈,他们好像也对闻亭丽并不反感。

陆世澄说不上哪里不对劲,插着裤兜踱了几步,停下来指着电话做了个手势,陈管事怔然:“要找邝先生?那娄老板那边——好,我马上就给他打电话。”

***

因着陆世澄的交代,司机将汽车驶出陆公馆之后,一径开往白尔路的寓所前。

路上,闻亭丽反复回想今晚跟陆世澄相处的情形,尽管他待她这样周到,她却不敢保证他没对她起疑心,毕竟陆世澄太深,也太静了。

但厉成英说得对,想让对方不起疑心是不可能的,只要陆世澄拿不出证据证明她有问题,他就拿她没办法。

而现在,她却不得不冒险了。

刚才电话里提到的天星货栈似乎是一个专门运货的机关,对方的语气又是那样急,假如这电话跟那批药有关系,这显然是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只要她立刻给厉成英打电话,那边很快就会有所行动。

但如此一来,陆世澄就能明确知道是她走漏的消息了,毕竟刚才电话打过来时,她就在他身边。

可她眼下还在务实念书,不,何止务实这一时期,得罪陆家之后,她在上海的处境只会比当初被乔老爷和乔太太针对时更艰难百倍。

这样的后果她能不能承受得起?她扪心自问。

一路上,她的内心都做着激烈的斗争,快到家时,陡然想起那日在医院看到的邓院长那重伤昏迷的样子,不能再犹豫了,邓院长处在极大的危险之中,每错失一次调查的机会,邓院长的生命就会多遭受一次威胁。

何况邓院长身后,还有厉成英一帮人——只要她愿意,她随时可以反过头来向陆世澄出卖他们,但他们还是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的联络方式、联络地点、以及中每个人的“后背”都亮给她看,甚至包括她们跟卫英帮有往来的事实——不,她不能辜负她们对自己的信任,至少,现在绝不是只考虑自身利益的时候。

下车后,她再三向陆家的司机道谢,等到司机将车开远了,便立即拐出来到附近的电话局给厉成英打电话。

“厉姐,是我……对,天星货栈,那边好像很紧急的样子。”

打完这通电话,闻亭丽在电话局里呆坐着,她知道,厉成英的能力和行动速度超乎她的想象,厉成英这一动,陆家那边马上就会有所察觉。

最迟明天,不,也许就在今晚,陆世澄就会确定她有问题,万一陆家因此蒙受了很大的损失,陆世澄会怎么对付她简直不敢想。

她无意识将两手插在头发里,兀自发着呆。趁着陆家还没发动行动之前,她得连夜为自己和小桃子准备一条后路。

要不去南京或是杭州躲一阵吧,对,明天清早就出发。

大额的支票和银票藏在她的贴身小衣里,首饰么,平日都收在她的书袋里,要走随时可以走。

除此之外,包律师当初还跟她签订过合同,为了补偿她所承担的风险,将来他会以曙光律师事务所的名义赔偿她一千大洋,如此庞大的一笔现金,再加上她身上现有的钱,足够她和小桃子维持个几年了。至于到了杭州或是南京之后怎么办,她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

念头一起,闻亭丽立即打电话到祥升车行订了三张去南京的火车票(注),交代车行尽快送到慈心医院去,同时还订了一辆出租车预备稍后坐车去医院。

从电话局里出来,闻亭丽便飞快回到寓所收拾行装,把自己和小桃子的应季衣裳装在一个旧皮箱里,又找出上次跟包律师签订的那份合同放入书袋,提着皮箱就从家里出来。

到了马路边,她坐在皮箱上等车,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祥升车行的出租车,却等来了一辆很眼熟的黑色汽车。

等对方驶近,闻亭丽才发现车里的人是孟麒光。

他没带司机,自己开车来的。

闻亭丽虽有些意外,却忙隔着窗户向他打招呼:“孟先生。”

孟麒光摇下车窗:“你要去哪?”

“我回慈心医院。”

孟麒光看看闻亭丽脚边的皮箱,又看看她的伤脚,“上车,我送你一程。”

他下了车。

“不必了。”闻亭丽忙说,“我已经叫了车行的车,多谢孟先生。”

孟麒光忽笑了笑:“闻小姐是不是把我看作洪水猛兽了,不然为何总躲着我?”

闻亭丽一愣。

“是因为杏初吗?”他直视着闻亭丽,那目光像能看到她的心里去。

“什么?”闻亭丽仍旧维持着迷惑不解的表情,却将眼睛看向一边。

“你一再拒绝我的帮助,是不是因为杏初?”

他的语气沉稳,偏偏如此锋锐,两句话就逼到她头上来了。

闻亭丽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孟麒光了然看着她:“杏初当初追求你,却又护不住你,这段经历带给你极大的侮辱和伤害,所以你对他失望透顶,你从此不想再接触与乔家相关的任何人,而我既是杏初的小表舅,自然也不被你待见。”

闻亭丽沉默不语。

孟麒光一哂:“可是你别忘了,我孟麒光可不是乔杏初,他护不住的,不表示我护不住。”

闻亭丽睫毛一颤,踮起脚尖向马路尽头望了望,疑惑地说:“车怎么还没来,我得回去打电话催一催,孟先生,要不——”

她刚转身,就被孟麒光拦住了:“你在怕什么?”

闻亭丽一抬头,孟麒光居高临下看着她。

“怕我只是一时兴起?”他看着她笑起来。

闻亭丽呼吸有些乱,看他一眼,反问道:“既然不是一时兴起,那看来孟先生是打算认真一回了,那么,请问孟先生打算对我认真多久?”

孟麒光一怔。

闻亭丽微微一笑:“看来孟先生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你只是偶然对我产生了兴致,既不打算对这段感情负责,也没想过让这段关系有个好的结果,你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理和征服欲,那我也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现在一心要考大学,不想因为男人的事分心,孟先生,你请回吧。”

她转身欲走。

却听见孟麒光在后头不冷不热地说:“那陆世澄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凑到他面前去,就不怕他也只是玩玩而已?”

闻亭丽恼怒回头,孟麒光:“据我所知,陆世澄这些年忙着搞他的两个叔叔没心情招惹女人,而以闻小姐的性子,除非你自己愿意,是绝不可能一再出现他身边的,所以——你是自愿跟他走动的。”

闻亭丽一时间想不出话来驳他,忽想起,她刚从寓所出来,孟麒光的车就出现了,可见陆家司机送她出来时,孟麒光的车也在附近,不然他不会出现得这么及时。

那他一定知道她今晚在陆家逗留到八点多才出来了。

孟麒光看一眼闻亭丽脚下的皮箱,话锋一转:“还是说,你接近陆家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再这样逼问下去,只怕被孟麒光觉察出什么,万一叫他查到厉成英那头就不好了。闻亭丽索性说:“我同谁来往,不同谁来往,与孟先生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陆小先生绝不会像孟先生现在这样为难我!”

孟麒光却并未被这话驳倒,一嗤:“我只是想提醒闻小姐,即便现在有个男人可以做你的靠山,这个人也绝不会是陆世澄。”

这话近乎是一种明示了,可是他为何不肯直截了当说他喜欢她?这个男人太自负,太精明,太懂得留一手!

他索性向她踱近几步:“只要你肯跟我,不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他的眼神跟他的语调一样,充满诱惑性,像毒蛇在吐信,无端搅乱人心弦。

闻亭丽却迅速后撤一步:“我想,孟先生还不大了解我,我不想‘跟着’任何男人,我只想自由安排自己的人生!孟先生,请你自重。”

孟麒光沉默半晌,面不改色望向街角的方向:“其实祥升车行的车早就来了,我让司机在那边等着罢了,你在这等个半分钟左右,车自会过来。”

说着,他走到马路边开门上车,闻亭丽松了口气。

孟麒光本已发动了汽车,忽又踩住刹车:“别怪我没提醒你,陆家的水很深,陆世澄跟他祖父和叔叔关系一直很僵,可他现在不仅斗垮了他的二叔和三叔,还独自接管了陆家的产业,他这样的人不为难人也就算了,真要诚心为难起人来,绝不会给你机会驳回去,你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你可以再来找我,今晚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

他一踩油门开车走了,闻亭丽气极而笑,这个人终于不在她面前装正人君子了。也不知她做错了什么,需要他宽宏大量不同她计较。

孟麒光前脚刚走,祥升车行后脚就出现了,司机帮闻亭丽把行李拿上车,她拖着受伤的脚踝,一步步挪上车。

到了慈心医院,闻亭丽躺在病房里的床上几乎一晚上没睡觉。万幸她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跑。

孟麒光的话加深了她的忧惧。

她在忐忑中等待黎明的到来。

一方面,她希望自己提供的线索能够顺利帮着厉成英找出幕后主使,另一方面,她也为自己接下来的处境感到担忧,她可以带着小桃子和周嫂一走了之,可是父亲怎么办。

因为心里放不下,闻亭丽时不时爬起来看看父亲,到最后干脆搬着凳子坐到床边望着父亲的脸庞。

邓院长在时,父亲的情况明显好转,邓院长一出事,父亲的某些指标又出现了恶化。拖了这两月,父亲几乎瘦成了一具人干。

假如她无法继续在上海考大学,她该如何跟父亲解释?退一万步说,即便她可以改而到南京、杭州、甚至北平去考大学,她又如何能在这个当头撇下父亲不管?

不行,她不能把父亲留在慈心医院,要走,一家人一起走!然而,以父亲目前的身体状况,绝对受不了路上的颠簸,因此她还得想好路上该怎么走。越想,越觉得为难,疲累到极点,倚在父亲床边睡着了。

朦胧间,有人推她:“小闻,小闻,有电话找你。”

闻亭丽猛地抬头,是刘护士长。

陪护和周嫂在打鼾,小桃子也睡得正酣。看墙上的钟,才五点半。

这个点……

闻亭丽二话不说跟刘护士长出去,当然并没有所谓的电话,厉成英在上次的药库里等她。

闻亭丽迫不及待掩上门:“怎么样?”

厉成英嘴边噙着一丝笑意:“另一帮同伴已经确定是白龙帮的人做的,白龙帮跟陆三爷暗中勾结不是一两天了,北平那边一得到消息,就开始着手在白龙帮内部和陆三爷身边布局,我专程来告诉你一声:你这边的任务圆满完成,往后可以不用接近陆世澄和邝志林了。”

闻亭丽一懵,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她掩不住眼底的惊喜。

“真的?!”

厉成英含笑点头:“昨天你听到的天星货栈是宁波的一家老字号,该字号在上海有十间仓库,昨天傍晚有人在汉口扣了天星货栈一批重要物资,老板无计可施,只得向陆世澄求助,可是在此之前,我们的同伴已经查到天星货栈真正的幕后老板是陆世澄,而且你猜巧不巧,刁难天星货栈的不是别家,正是‘力最时’洋行。”

力最时!汉口那间有问题的货运公司。

“一查才知道,力最时洋行不只一次跟天星货栈作对,天星货栈也屡次三番拦截力最时的货,但我们都知道,力最时洋行刚成立一年,论理没这个实力跟陆世澄作对,能叫陆世澄诚心反击,对方又有这个实力回击的,只有一个白龙帮和陆三爷了,得知这一消息,我们埋伏在码头的人连夜开始调查宁波帮,宁波帮现在极恨力最时洋行,一查就查到力最时洋行幕后的东家不在汉口,而是在北平,因为该洋行此前所有的汇票都先寄往北平,加之前些日子我们查到的种种线索,我们已经确定,被邓院长送去前线的那批药,正是白龙帮委托北平的陆三爷私自从南洋调过来的。”

身为陆家子弟,却要靠私自贩药来牟利,被陆老先生知道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所以陆三爷只能借用白龙帮的名义将批药放在市场上高价贩卖,可还未正式兜售就被邓院长截胡,白龙帮侦知真相,自然容不下邓院长。

所以才有了后头三番四次的暗杀。

闻亭丽到陆世澄与刺杀邓院长无关,心情松快了几分。

“还有一个好消息,邓院长能说话了,她想见你一面,待会我就带你去见她。”

闻亭丽脑中一空,激动得捂住自己的嘴,厉成英忽又道:“向之说你把行李箱搬到病房来了?怎么,你打算连夜去什么地方?”

闻亭丽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

厉成英无奈从口袋里翻出一张五千大洋的银票,另有一小箱金条。闻亭丽看得目瞪口呆,厉成英叹气:“当初请你帮忙时,就承诺过不会让你身陷险境,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做了两手准备。”

“厉姐……”闻亭丽有点惭愧,走过去,像个孩子似的把脑袋搁在厉成英的肩膀上,厉成英神色温柔下来,很体谅地摸了摸闻亭丽的脑袋。

闻亭丽忽又把脑袋昂起:“那陆世澄那边——”

***

此时此刻,陆世澄也在陆公馆等消息。

他心里很清楚,假如闻亭丽是陆克俭的人,昨晚她一离开陆公馆,就会立即将娄老板急着找他的情形告知陆克俭。

而此前为了迷惑陆克俭,他令人分别几批货放在不同的关口货仓,闻亭丽这通电话一打,陆克俭随即会知道天星货栈的货才是最关键的一批,以此人惯有的作派,会连夜动用全部力量将滞留在汉口的这批货转走。

事实上,这批原料宁波的工厂足足等了小半年,陆克俭这一动,免不了让他伤筋动骨。

但昨晚得到消息后,他只是让天星货栈频频跟汉口那边通消息,背地里却选择静观其变。

他必须先搞清楚闻亭丽究竟是什么来历。

为了及时调整策略,昨晚他几乎整夜未睡。

他站在书桌旁凝神看着窗外,不知不觉间,整座花园已经笼罩在淡青色的晨光中。

汉口那边,也该尘埃落定了。

思忖间,就听见花园前的车道上传来响动,少顷,邝志林匆匆进了书房。

邝志林神色很是轻松,一进门就说:“汉口的人顺利将天星货栈的货调出来了。”

陆世澄目光一动。

【陆克俭那边呢?】

“一整晚都没动静。”

陆世澄一静。

邝志林:“这样的好机会,照理陆克俭绝不会错过,听说他为了筹措资金,如今都把主意打到运贩私药上去了,假如昨晚及时拦下那批货,足够他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可那边昨晚竟毫无反应,除非——”

除非闻亭丽压根就不是陆三爷派来的人。

毕竟陆克俭得知这一消息后不可能不行动,即便不能将货及时拦下,也会连夜将货船烧毁。他这位三叔向来如此,为了损害他这边的利益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陆世澄在书桌前踱了几步,再回头时脸色一下子好看了不少,指了指货单,别等了,即刻把货运到宁波去。

“已经安排下去了。”邝志林愉悦地说,“闻小姐那边——为了保险起见,务实那边我还会让人再盯梢一阵,不过从昨晚的事来看,她不大像有什么问题。听说闻小姐还要参加选美比赛?我还是那句话,像她这样活跃的小姑娘,骤然看到少爷这样的人物,愿意一再接近,甚至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来吸引少爷的注目,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笑看着陆世澄。

陆世澄坐到沙发上,把身子向后一靠,同时闭上眼睛,他只知道,“闻亭丽”这三个字,最近分去了他不少注意力。

既然她不是陆克俭派来的人,那她愿意做什么随她自己高兴吧。

这是她的自由,他无权干涉,而他只需按照原来预想的那样,从今天起跟她保持距离就是了。

她有点吵,他喜欢静。

他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但他尽管是这样想,却半晌没有接茬,邝志林鉴貌辨色,笑眯眯转移话题:“我让他们把早膳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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