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听了几天的“吉卦”, 而今乍然听见“凶卦”二字,宁泉还有些没能回过神。
他不由问了句:“明宗主,是我们不该离开此地去外界吗?”
明宗主摇头, 神情似有些纠结:“是大凶,但并非自外而来,乃由内而生。”
他这话一出。
宁泉和小童的第一反应是看向萧涛和莫秀。
萧涛呆了呆,崩溃道:“看我们作甚?虽是邪修,但我们事事以祝前辈马首是瞻, 岂会做了内贼与敌通?”
萧涛顿了下,又反应过来:“你们才是敌吧!你们这些正道修士!”
无人发现明宗主此时更纠结了。
他断错卦了?
但以他垂仙宗一宗之主的骄傲,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是,他绝不会有错!
明宗主定了定心神,还是压下了犹疑与惊奇,侧身指向那庞大楼宇:“该是自那里而生……”
他猛地一顿, 看见祝黛灵已经返身往楼宇间回去了, 是被他的“凶卦”吓住了?
可他话还未说完啊!
明宗主喃喃:“怎么这就回了?”
宁泉急声问:“自那里生?也就是说那楼宇之间,难道还藏有什么机关阵法?又或者妖魔邪祟?”
明宗主破罐子破摔, 也急道:“是衍霄道君!他便是那个大凶!”
宁泉:“……”
连对面俩邪修都无语起来。
还是小童坚定地梗着脖子道:“我家宗主但凡起卦, 绝无错漏!他说是便是,你们怎能质疑?”
“连着多日起卦都是吉, 衍霄道君也一直同我们在一起,怎的今日就成了凶?”宁泉稍作思虑,却也顾不上这些。
他扔下一句话,连忙转身去追祝黛灵,“若是大凶, 又岂能让她一人回去?”
莫秀接声:“正是, 且先跟上瞧瞧怎么一回事。”
明宗主闻声面上浮现几丝羞赧之色:“是, 她返身回去想也是牵挂衍霄道君的安危。”
但要垂仙宗的人逆卦而行,也着实太为难人了。
他一边慢吞吞地跟着往回走,一边途中又起了卦。
真是怪哉。
他顿住脚步。
小童忙忧心地问:“宗主,可是又有祸事?”
“是吉。这次……变成吉了。”
“?”
小童呆住,也没见过这样变幻的。
这厢祝黛灵走回到门口时,先唤了声:“师尊。”
如此表明了身份,她才大步走进去。
衍霄道君就立在那幅六道轮回的壁刻前,衣袍底下有淡淡的金光亮起。
那是锁在发光。
它没有具现化的锁链,只是佩戴上后,衍霄道君就走不出这座楼宇了。但若要去任意一层,都是自由的。
祝黛灵目光一扫,而后抬起头来,瞥见了衍霄道君臂弯处的定魂花。
她还未开口,衍霄道君先捏了两朵起来,问:“这并不是你在魔境中采的。”
“欺瞒师尊,是我不该。”祝黛灵飞快地应声。
她有时坦然显得可爱,有时坦然才显得可恨。
衍霄道君喉中紧了紧:“这是什么花?”
“定魂花,安神之用,邪修素来喜爱的东西。师尊心神紧绷数年,只想叫师尊好生歇息一回。”
“唯有我睡下,你才能独自离开?”
祝黛灵叹道:“终究是去外头冒险,心中知晓师尊定不会应允,便只有出此下策了。”
诡辩。
“锁从朝月宗得来?”
“是,将那个女修的尸身带回后,朝月宗的玄翊长老待我很是热情,手中的法宝任我选用。”
“你便选了这样一件。”衍霄道君顿了顿,“我该高兴你如此为我大费周章吗?”
祝黛灵听他口吻有点不大对,近乎本能地知晓这会儿若是镇不住师尊,怕是要真会惹出些祸事。
“你当真将我视作师尊吗?”衍霄道君又开了口。
祝黛灵正要接声。
他又道:“你从未将我当成你的师尊,在重霄门中也好,踏出宗门也罢,你行事从不会在我这里露半点行迹。你有自己的谋划,有自己的秘密,你巧言善辩,……”
他朝祝黛灵走近了一步。
祝黛灵怔住。
她在他跟前一贯坦然,为何独独今日她师尊受不住了,连指她巧言善辩的话都出来了。
“却不凑巧,今日我醒得早了,将你抓个当场。”衍霄道君抬手于虚空中摸索两下,最后停在了祝黛灵的颈间,轻轻触碰而并不用力。但却给人一种随时要扼上来的错觉。
他问:“这次你又要去做什么?又绑谁回来?”
祝黛灵抬眸,如此近地对上他的面容。
看不见他的眼睛,也就读不出他的情绪。只窥见怪异的平静。
“师尊,我岂有这样大的本事,想绑谁便能绑谁?”祝黛灵歪头。
衍霄道君的手指就这样触到她的面颊,一触即分。祝黛灵没有发现,他的手在战栗。
不是伤心或害怕。
那更像是一种压制不住的反应。
衍霄道君今日难得不再被她一两句话带歪,听她这样反问,便跳过道:“你可怜我在铸云峰过的日子不好,却又急于摆脱我……”
祝黛灵惊讶。
这话从何说起!
“师尊……”她启唇,又被打断了。
衍霄道君:“祝黛灵,你今日又要怎么骗我呢?”
他话音轻飘飘落下,宽大衣袍之下,不具人形的尾巴都已经难捱地掀起了一个角。
祝黛灵垂下眼,随后反捏住了衍霄道君的手腕。她没有推开他,而是就这样牢牢抓住。
既然这会儿说什么她师尊都警惕性十足,怎么都不肯信了。
“师尊眼睛还疼吗?”
衍霄道君顿住,大抵是没想到她开口会先问这样一句话。
祝黛灵先表达了我还没忘记关心你。
随后才话音一转。
“是师尊太高高在上了。”
“我……”
这下却是祝黛灵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了。
她抵近衍霄道君:“师尊,我本出身农户,虽是个劳什子天生灵器,却还不如不是。一个炉鼎罢了。我只想摆脱命运。”
“而师尊不同,我曾听许多不同的人说起师尊少年时的风采。早在百年前,世间人便要尊师尊一声道君了。我知道师尊心怀的是苍生,师尊的温柔悲悯是无疆的大爱。”
“师尊高高在上,我卑贱如泥。可我只想要师尊对我一个人笑。”
她的话音落下,抬眼觑过去。
衍霄道君定在那里,仿佛一尊泥塑。
“师尊不知我,我又何尝知师尊的心思?”
祝黛灵抬手按在衍霄道君的眼上,他顿时有了极激烈的反应,双手牢牢钳住了祝黛灵的肩。
祝黛灵有些吃痛,又实在拿不准他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是当真对她别有心思,还是纯粹的做人老师的轴劲儿犯了。
既然眼下哄不了了……
衍霄道君此时垂首抵近,面上隐隐有种平静的疯狂。
“我……”愿意剖给你看。
可你若知晓我已不再是世人传颂的道君,连人形都要勉力维持,你还会这样敬慕于我吗?
我亦有妒忌、愤怒,亦有占有与侵略的欲-望,我也常常厌憎这人间,与别人的面目并无二异……
衍霄道君舌根阵阵发麻。
布条遮盖之下的双眼,猩红得凝出了墨一般的色泽。
他明明看不见的。
祝黛灵身上却泛起了些凉意,她舔了舔唇:“师尊,我是要留你在这里。”
“我是故意留你在这里。”
她一边说着,一边故技重施,踮脚去亲了下他。
衍霄道君却也有了经验,立即抬手去掐她的下巴,试图从她嘴里摸出还有没有放药丸。
但他手刚一抬,便觉得腕上一紧。
这次是结结实实的绳索,将他缚住,他踉踉跄跄地被往后一扯,正与那六道轮回图撞上。
声东击西……
衍霄道君方才翻涌的心绪,瞬间又被死死按回了那逼仄不见光的深处。
“祝黛灵!”他从喉中挤出冰冷的声音。
她骗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甜言蜜语后头总藏着一层。
祝黛灵轻叹:“这次可不是哄骗师尊。……我知道这普通的绳索困不住师尊。”
衍霄道君蜷起指尖,掌心生出了利刃。
他喉头阵阵发紧。
那滔天的愤怒与侵占的欲望,几乎要喷薄而出。
祝黛灵跟着来到六道轮回图前,抬手勾住衍霄道君的脖颈,身形一轻,几乎整个人攀到了他身上去。
“师尊这样还要挣脱吗?”
衍霄道君的呼吸几乎停滞。
想抽手回来,却又生忍住了。
祝黛灵轻声道:“既不喜欢我亲,那便不亲就是了。”
“净是……”歪理。
后两个字还没说出来,衍霄道君便突地扣紧了牙关。
窸窣声响,衣衫迤地。
衍霄道君于极度的兴奋与极度的惊恐之中,开始疯狂将身上不属于人的异状往回收去。
冒尖的角按回去。
长尾压回去。
骨刃一寸寸退回血肉里去。
……
祝黛灵。祝黛灵。
他用力地闭了下眼,巨大的冲击间弥散开欣喜若狂,还有自卑的惊惶。
绳索发出难以承受的嘶声。
祝黛灵也轻轻“嘶”了一声。
虽然在舜国营地时已经隐有所觉,倒不如今日实见。
衍霄道君身上衣袍被她勾走了衣带,便松垮下来,使人几不敢直视。但祝黛灵素无顾忌,便还是盯着仔仔细细瞧了。
说是病弱。
但到底是修仙之人,绷紧之时便清晰拉出了有力的线条。
她笑了下,眉眼间满是肆意之色。
“师尊,一会儿一定记得要将从我这里吸纳走的灵气,悉数还于我。弟子修为低下,经不得师尊占半点便宜。”
衍霄道君太阳穴突突直跳。
再按不住了。
“嘭”。
捆缚于殿中撑天柱上的绳子被扯断了。
还不等他回手来环祝黛灵的腰。
祝黛灵又飞快地开了口:“师尊,你力道太大,我怕你折了我的骨头。”
她摸到他的小臂,将他推倒在地上,坐上去。
衍霄道君喉中挤出一声闷哼,所有神智几乎被冲得荡然无存。
想要。
想要占有。
想要将她牢牢箍住,令她再无路可走。
衍霄道君的手腕却又是一紧,重新被缚住,他那摇摇欲坠的神智也就此被牵拉回来。
祝黛灵彼时的声音变得轻且细了些,还轻抽着气:“我觉得还是这样好。”
衍霄道君指尖深深切入皮肉,没有对祝黛灵的“强势”发表一丝不满。
他只是……只是心尖夹着尖锐的痛楚。
他看不见。
他从未想过看不见的痛楚会在有一日,被放大到这等地步。
只留那细且低的声音,慢慢从散碎变得清晰,依次滑入他耳中。
令他的神智如拉锯一般,再进一步就要发疯。
“师尊身上……好凉。”祝黛灵轻吐了口气。
若非那东西此刻正真真切切地与她相契,紧密得她动一下都有些难受,……“我都要怀疑师尊是不是活人了。”
这话却好死不死正戳中衍霄道君的死穴。
怎么是好?
如何才更像是个正常的人……
祝黛灵有些不受力地往下伏了伏身,指尖抚过衍霄道君脖颈间绽开的青筋。
如此金相玉质,却染上这般颜色……难怪世人总好禁-欲的高岭之花。
她眉眼飞扬地笑着反复摩挲过去:“师尊这样痛苦吗?却不知师尊痛苦的时候,瞎掉的眼睛也会流泪吗?我想看师尊哭。”
“阿……灵。”衍霄道君从喉间挤出艰涩无比的声音。
只两个字。
倒足以说明许多了。
不是逆徒。
是阿灵。
她不管衍霄道君从前待她,真是出自一定要做个好老师的心情,还是别有心思。
总归从此刻起,他便是没有心思,也有了。
……
明宗主他们追到宁泉身边的时候,才发现宁泉的步子停在殿外,而没有迈入楼宇。
明宗主没有问怎么不进去这样的傻话,他抬手一触,一道玄色光泛起了波纹。
“是隔绝外界的阵法。”明宗主道。
莫秀急道:“却不知是祝前辈设下的,还是衍霄道君设下的。”
若是后者,那祝前辈岂不是就有危险?
宁泉笃定:“是道君。”
莫秀:“那……”
宁泉:“我们进不去。哪怕道君病了,在场也无一人是他对手。”
明宗主迟疑道:“宁君,不知你是否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不如我们相伴离开吧。”
简而言之就是反正祝黛灵都被困住了,此时不跑何时跑?
宁泉却道:“我与祝黛灵实有几分交情在……并非是只图我所求之事。”
明宗主讶异:“你与她有什么交情?”
小童插嘴:“莫非是倾心于她?”
宁泉狂咳几声:“哪里、哪里的事?”
他随即正了脸色:“且等着吧。”
似是怕明宗主有别的心思,他还回头多说了一句:“想来明宗主也发现了,若没有祝黛灵,我们是破不开魔境的。”
明宗主闷声道:“发现了。”
虽然是刚发现的。
众人各自牵挂不一,守在桥边等候。
半晌,宁泉问:“明宗主可又起卦了?”
明宗主却怔道:“再起也无用了……是空卦。”
“空卦?”
“模糊不清,一直在变化,……我看不清是吉是凶。”
宁泉不懂卜卦,但也知道这样的卦象一定十分怪异,也很难出现。
他问:“为何会如此?”
明宗主犹豫道:“也许是……取决于此刻里间,那邪修究竟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但凡半句不妥,便大不同。”
宁泉诧异:“怎么可能?”
说错半句,大吉也能变大凶。
想来有些离谱。
何况对面还是一向性情好的衍霄道君。
-
祝黛灵发现自己有一样实在错估了。
修士怎与人相同?
若在现代背景下的文学创作中,一夜七次该是总裁的极限了。
但修士不讲这个。
他们脱离了科学规则。
他们经久耐用,无须进食和睡觉,不知疲倦一般。
但修士有修为高低之分……
她师尊果真心地善良,待灵气涌入他躯体后,她师尊并不霸占,而是反复汇聚凝练,如此再返还给她。
精纯灵气如磅礴海浪。
修为不及的祝黛灵便顷刻成了海浪中的一叶扁舟,只能被迫起伏、飘摇。
谁说天生灵器此生修为难有大进益呢。
只消遇上她师尊这样个大好人便是了。
祝黛灵一手撑在衍霄道君肩头,缓缓支起腰来:“师尊……”
她话都还未说囫囵,便察觉到他又不动声色地更亢奋两分。
祝黛灵:?
不对。
他应当脸红才是。
祝黛灵按住混沌的念头,低声道:“若再长久下去,宁泉他们该要以为我死这里头了。”
宁泉……
衍霄道君:“原来这么多人都跟着你一起离开魔境。”
祝黛灵听他语气怎么又有些不对起来。
如此折腾一番,都还未麻痹住他?
祝黛灵将灵气吞吃殆尽,决定不等他了,双腿轻颤着站起来,提裙无情,便还剩衍霄道君绑在那里。
他怔了怔。
隐约觉得是自己说错了话,才惹祝黛灵不快了。
他便将那妒忌不快,一点点嚼碎了,奋力咽回喉咙里。
“阿灵,我……”他实在有太多话想说,但因为太多,一时竟不知先同祝黛灵说哪句话。
祝黛灵哪里在意这些?
她坐在衍霄道君的外袍上,转眸扫过他。
狼狈到这种地步……还一点没恼。
祝黛灵屈指收了绳索。
衍霄道君便立即站了起来,比穿衣服的时候还显得高大。
不过祝黛灵盯着没看两眼,衍霄道君便一舒展手臂,紧跟着自有衣袍于空间裂隙间飞来,加之于身。
如此穿戴好。
“阿灵。”他又唤了一声。
殿中气息复杂交缠。
就连祝黛灵身上都沾了他的味道。
她若不应他,他甚至找不到她在哪里。
衍霄道君喉头一紧,眼眶泛起疼痛和酸意,实在有些耿耿于怀。
好在此时祝黛灵还是理了他。
她声音有些懒散:“师尊……”
衍霄道君缩地成寸,几乎是一步就迈到了她身边,伸手便要去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祝黛灵喊住他:“师尊,那些花都被你扔到地上了。”
她道:“到底是我送给师尊的。”
这话便有些不讲理了。
给人家送“迷药”去,还要追究人家不珍惜。
但此时她便是再无理,衍霄道君也是一概应的。
他心间不轻不重地揪了下,立即道:“我去捡起来。”
衍霄道君话说完,便真去捡花去了。
他暗自设了阵,反正也不怕祝黛灵再跑了。
祝黛灵随手捡起一件衣衫披在身上,耐心等他捡了花。等衍霄道君重回跟前时,她探出手去,只拉住衍霄道君的一根食指。
如此拉着他来摸自己身上的衣衫。
祝黛灵道:“这是师尊的衣裳。”
衍霄道君喉结滚动了下,被她抓住的手指仿佛都被安了一颗心,突突直跳。
他蹲下身来。
那强烈的侵占欲-望,转瞬被更多的柔情压下。
顿时都觉得自己对祝黛灵要走的事实在太小气了。
他只是一个念头轻动。
阵法即解。
这便是他来到魔境的可怕之处了……此地对他来说,要运转法术,便如吃饭喝水一样。
“今后不要再唤我师尊了。”他低声道。
祝黛灵:“啊,师尊翻脸了么?”
衍霄道君哑声道:“自然不是!只是若依旧以……”
祝黛灵将衣衫丢回给他道:“师尊的衣裳太过宽大,我却是穿不下了。”
衍霄道君的血肉都该是凉的。
但他此刻就是有种炙热滚烫的错觉。
他牢牢攥住被丢回来的衣衫,不知为何这一刻很想要亲她,也好叫她知晓,他并非是不喜欢她亲吻,实在是她手段太多……
衍霄道君难得抛却所有桎梏,俯下身去——
祝黛灵却如一阵风,轻掠而过,自己从储物袋取了衣衫穿好,她道:“师尊,我先出去应付他们一声。”
“嗯。”衍霄道君僵坐在那里。
也想将祝黛灵绑起来。
如此便会让他亲了。
祝黛灵这厢出了门,宁泉等人乍见她,都是一惊。
“无事吧?”宁泉当先上前问。
祝黛灵摇头:“师尊果真眼疼得厉害,只说上几句话便无事了。”
明宗主愣愣心道,是这么回事吗?
“走吧。”祝黛灵伸出手去。
徒手于天幕撕出一道裂缝。
“能走?”宁泉还不大放心。
祝黛灵笑道:“能,怎么不能?我师尊恐怕有大半年不敢见我了。”
宁泉:?
祝黛灵一抬腿直接先踹了萧涛。
这一下……“嘶。”扯着了。
宁泉忙问:“怎么了?”
祝黛灵摆手:“无事。”
她好得很。
灵力充沛,只待急寻一个好地方突破了。
多谢师尊馈赠,她再与魔神对上,又多一分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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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霄道君正儿八经坐在那里等了会儿,没等到祝黛灵回来。
他早前在祝黛灵手腕牵的丝线,并不会因为祝黛灵走远而有动静,只会在她遇险时有动静。
他等了又等。
最终还是按不住起身,临出门前还没忘记摸摸自己的头和脸,有没有长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而后一阵风掠过。
回应他的是寂然无声。
……
在祝黛灵离开后不久,魔境中的楼宇,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