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凑到一起, 姜凝、程云泱和沈寂三人一起去外面吃了顿晚饭，沈寂请客。
饭后程云泱驱车回家，沈寂带姜凝先回他自己的住处。
姜凝怀孕的事, 在搞定沈宴之前，沈寂还不敢让沈老爷子知道。
兄妹两个商议之后, 一致决定，老爷子那边由沈宴去说更稳妥一些。
所以当下最重要的，是先让沈宴接受。
姜凝有点累，到沈寂那里就洗洗准备睡觉。
洗完澡觉得口渴，她出来倒水，刚好见沈寂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正给沈宴打电话。
“我骂过她了，可她坚持要生下来, 哭哭啼啼的我能有没办法啊。”
“谁跟她串通一气了, 你现在数落我, 就算今天见到小五的是你, 她要是不愿意，我就不信你真的能拉着她去把孩子给打了。你敢这么干, 她肯定跟你记仇。”
“怀孕生子确实是件大事, 可小五说她已经深思熟虑过了, 她不打算嫁人，有个孩子在身边不是挺好的, 咱们两个人呢, 还能养不起他们母子？”
“……我现在是没赚到多少，等我以后唱歌火了, 开演唱会肯定能赚很多。再说了, 这不是还有你的吗, 你赚得够多就行, 反正不会让小五吃苦。”
“我觉得小五想生个孩子也没什么错，她都是成年人了，我们即便是哥哥也不能干涉太多，要尊重她的选择。”
手机那边，沈宴还在劈头盖脸地训斥沈寂，沈寂扭头看到姜凝端着水杯在不远处站着，看样子有点担心他。
沈寂忙跟她摆摆手，示意她先回屋，自己能解决。
姜凝回房间等了十分钟左右，沈寂发消息给她：【搞定。】
姜凝提着的心终于落地，回消息给沈寂：【谢谢哥，我哥好棒！】
沈四：【必须的。】
【大哥就是知道你怀孕还要生下来这事，一时不好接受，总要让他把火发出来的。等火发完了，冷静下来以后，他自然会尊重你的决定。】
姜凝：【嗯，我最幸福的事，就是有两个好哥哥。】
沈四：【主要是有我，其次才是沈宴。】
沈四：【快睡吧，你现在得多休息，别熬夜。】
-
沈宴是三天后从国外回来的，西装革履，风尘仆仆。
虽然沈寂说已经把他搞定了，但看到沈宴的那一刻，姜凝还是不免紧张。
男人在客厅沙发的主位上坐着，姜凝和沈寂并排站在边上。
主位上的男人缄默不语，就那么看着他们两个，无端令人心慌。
这样的场景以前姜凝跟着沈寂闯祸的时候，也经常发生，那个时候一般都是沈寂替她兜底。
但这次不一样。
姜凝知道，她最终还是要亲自面对的。
定了定神，姜凝上前一步：“大哥，我……”
“决定好了？”沈宴突然出声，打断了姜凝的话，“有些事一旦做出选择，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我不会后悔的。”
“将来的事，你现在如何知道？你说你以后不嫁人，就把沈寂那傻小子给哄住了，我可不是沈寂，一个品性不怎么样的穷小子都能把你迷得半年不着家，以后嫁不嫁人可很难说。”沈宴语重心长地望着自己的妹妹，“小五，你现在执意为了一个死去的人把孩子生下来，是因为你还喜欢他。可日子久了，如果你重新喜欢上别人，这个孩子如何自处？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沈寂本来听到大哥说他是傻小子有点不太乐意，正想狡辩几句，却又听到后面的话，一时间，沈寂也看向姜凝：“小五，你不会真的还打算嫁人吧？你清醒点，谁能配得上我这么好的妹妹？”
沈宴皱眉低斥：“我在问小五话，你跳出来插什么嘴，一边呆着去。”
沈寂：“……”
面对大哥严肃的质问，姜凝神色稍怔，旋即道：“大哥，我既然决定生下来，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男人能让我把他看得比我自己的孩子更重要？”
“怎么不可能？”
姜凝知道，他说的是母亲姜桦。
如果不是因为姜桦心里把沈清安看得过于重要，也不会在沈清安背叛她以后，毅然决然地抛下了沈宴和沈寂，至今不闻不问。
沈宴和沈寂是在无父无母的环境下长大的，沈宴担心姜凝以后会喜欢上别人，为此放弃这个孩子，让这个孩子成为孤儿。
姜凝抿了下唇，似认真思索了片刻，再抬头时无比郑重地看向沈宴：“大哥，请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的。”
在沈宴的眼里，姜凝自己都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需要人护着，如今她却怀了孕，信誓旦旦地说要把孩子生下来，实在太过儿戏。
她或许根本就不明白，一旦决定生下这个孩子，她肩上必须担负的责任。
在回国的路上，没见到姜凝之前，他一直觉得这件事情很是荒谬，不断告诫自己回来以后定要阻止她一时脑热的决定。
如今看着她毅然决然的神色，沈宴才发现，在童城的这半年里，她成长了不少。
沈宴肃穆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缓和，想到她还有孕在身，温声道：“别站着了，坐下说话。”
姜凝走过去坐在沈宴边上，才又听他喟叹着说：“你不小了，也该有自己的主意，哥哥虽然可以一直护着你，但不能左右你的人生。你既已做好了决定，日后别让自己后悔就好。”
沈宴终于不再训斥她，姜凝安下心来，乖乖点头：“哥，你放心吧，小五长大了，知道要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这个孩子没有爸爸，只有我可以依靠，我一定会很爱他的。”
“谁说只有你可以依靠？”沈宴难得笑了声，“不用真的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他还有两个舅舅呢。”
沈宴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小五，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有哥哥在你身边，你不是一个人。”
姜凝听得有些动容，靠在沈宴的肩头，心里酸酸涩涩的：“嗯，我还有哥哥呢。”
沈宴想到什么，摸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子，递给姜凝：“给你的小礼物。”
姜凝忙直起身打开，里面是一颗色泽红润的宝石。
她喜欢各种稀罕的宝石，沈宴经常在外面出差，遇到合适的都会带回来给她。
见她爱不释手地把玩，沈宴眉眼柔和：“原本想带一颗粉钻回来给你，结果被人买走了，因为是熟人，不好与他争抢，这颗红宝石不如那个，你先凑合着玩，以后遇到更好的再补给你。”
这块红宝石的色泽已经算是优等，如今大哥却说不如粉钻。
姜凝看过去：“哥，你说的粉钻不会是那颗罕见的‘Pink Royal’吧？”
“嗯。”沈宴见她能叫出名字，应该是研究过的，看她一眼，“你莫非想要很久了？”
“也没有啦。”姜凝捏着那颗宝石对着窗户的方向照了照，“这宝石的成色很好了，我挺喜欢的。”
她看向沈宴，“哥能带礼物回来给我，就说明没有生我的气，我已经很开心了。”
沈宴无奈轻叹：“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是怕你受苦。”
“你们俩真行，把我当空气。”沈寂在单人沙发上坐着，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大哥，不带这么偏心的，你出差回来也没见给我带礼物。”
沈宴睨他一眼：“这么大的人了，你要什么礼物？”
沈寂啧啧两声，看向姜凝：“小五，看见大哥多双标了吧，明明我就比你早出生了几分钟，我就成大人了，你还是个要被宠着的小姑娘。”
姜凝把宝石小心翼翼装回盒子里，对着沈寂摊手：“那没办法，不止大哥，爷爷平时也是叫你老四，叫我小五，你老，我小。”
沈寂：“……小白眼狼，不是先前求着我让我替你跟大哥说好话的时候了？”
“别贫了。”沈宴看向沈寂，“你唱歌的那点收入，够你挥霍吗？”
自从沈寂坚持进娱乐圈，不肯接受沈宴给安排的职位开始，沈寂的卡都被沈宴给冻结了。
听到这话，沈寂顿时嬉皮笑脸的：“日子确实有点艰难，您要是愿意再多给点，我肯定不会嫌多。哥，你给我钱不亏的，你这属于投资，你弟弟绝对是个潜力股，等以后我赚得多了，我肯定加倍孝敬你。”
“你的卡我已经让人解封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唱出什么名堂来。”沈宴说着起身，“我先回老宅，小五的事总要当面跟爷爷说。”
离开前，沈宴又看向姜凝：“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家住在童城何处，还有些什么人？”
沈宴冷不防一问，姜凝顿时有些瞠目结舌：“他……”
“罢了。”沈宴又忽然打断她，“左右那人以后跟我们家也没什么关系。”
——
当天晚上，姜凝被李伯接回沈家，陪着爷爷一起吃晚饭。
对于姜凝怀孕这件事，沈老爷子没有追问。
饭桌上，他还是如往常一样，只问了沈宴生意上的事，沈宴一一答着。
沈寂和姜凝在边上坐着，只负责听。
姜凝刚吃几口，忽然胃里一阵难受，没忍住干呕了一下，她迅速跑着去洗手间。
沈老爷子拧眉看了眼桌上的菜，转而对管家道：“今晚的菜太腻了，让厨房做清淡些。看看小五适合吃什么，列个菜谱出来，多给她换点花样。”
管家急忙应是，去吩咐厨房那边。
老爷子身体不大好，晚饭后沈宴陪着下了一局棋，便拄着拐杖回房间了。
姜凝自打怀孕后也总犯困，晚饭后早早睡了。
沈寂健完身大汗淋漓地出来，见沈宴一直在客厅坐着，有点纳闷：“哥，你不去歇着？”
沈宴倚在沙发上，两条长腿自然交叠，捻着指腹若有所思地开口：“你觉得小五说的话是真的吗？”
沈寂知道，他指的是小五说她那个男朋友车祸死了这件事。
沈寂辨别不出来，干脆道：“要不我去查查小五在童城到底发生什么了？”
沈宴拉着脸，似有不悦：“你敢背地里去查她，不怕她知道以后不认你这个哥？”
沈寂想想也是。
那是这个妹妹的底线，谁都不敢触碰。
一向都是姜凝说什么就是什么，沈宴和沈寂不会怀疑她，也不敢去质疑。
因为他们都知道，姜凝过够了被姜桦疑神疑鬼的日子，那是她的噩梦。
“那就不管真假，直接当他是死了呗。”沈寂轻嗤一声，“我巴不得他是真死了，根本配不上咱家小五。”
沈宴也更愿意相信，那个男人是真的死了。
如果没死，那小五从童城跑回来就只有一个解释——在那边被欺负了。
想到第二种可能，沈宴随意捻着指腹的动作停顿，眸色凌厉几分。
-
回到楼上洗了个澡，沈宴裹着松松垮垮的浴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随意翻着手机。
姜凝睡前发了条朋友圈：【有哥可真好！】
配图是沈宴刚送给她的那块红宝石。
沈宴给她的动态点了个赞，又想起她先前提到“Pink Royal”时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星芒。
她好像很想要那条粉钻，只是觉得自己犯了错，不敢向他讨要。
如果是以前的小五，肯定会质问他怎么还能让别人从他手里把这么好的东西给抢走了，明显不把自己的妹妹当回事。
可这一次，一颗红宝石，她就满足成那样。
沈宴原本就是奔着那颗粉钻去的，只是没想到，陆时祁的秘书也对那件拍品势在必得，价格越追越高，最后追到了三千多万美金。
看周秘书那劲头，肯定是老板发话了，不管多少钱都要拍下来。
既然陆时祁这么重视那颗钻石，沈宴就没跟他争抢，否则在拍卖会上争出天价来，也不划算。
不过想到小五方才眸中努力掩藏却依旧被他捕捉到的那份渴望，沈宴有点后悔。
他犹豫要不要找陆二把那条粉钻高价买回来。
微信找到陆时祁，刚想编辑文字，想了想他又作罢。
陆二平时对钻石这种东西不感兴趣，这还是第一次让周秘书在拍卖会上竞拍钻石，再联系到他如今谈了个女朋友。
沈宴猜想，钻石很可能是送给女朋友的。
说不定，还是人家打算求婚用的。
如果真是这样，君子不好夺人所好。
不过陆二变化也太大了。
前段时间他去童城，问陆二会不会恋爱谈着谈着就想跟人家结婚。
当时那小子还言之凿凿地说，这世上能让他心甘情愿结婚的女人不存在。
这才多久，钻石都让周秘书拍下了。
沈宴忽然对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女朋友多了点好奇。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姑娘，居然真的让万年铁树开了花。
沈宴坐在沙发上，想着问问陆二是不是打算结婚了。
转念一想，那小子全身上下嘴最硬，之前刚在他面前说了大话不会结婚，这会儿他跑去问，他不一定会承认。
沈宴翻着微信的好友列表，最后找到了周秘书。
迟疑片刻，他发微信过去：【周秘书，你们陆总让你拍下粉钻，是打算求婚？】
消息刚发送，他看到与周秘书的聊天框上方反反复复出现“对方正在输入”。
好一会儿，周秘书惜字如金地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沈宴眉头挑了下，编辑那么久就回他三个字，像是有猫腻。
沈宴：【不知道？】
对话框上方再次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
还是反反复复。
沈宴最后等得都没耐心了，他时差没倒回来，再加上工作上接连忙了那么多天，他很缺觉，此刻已经困得不行。
指腹揉按几下眉心，他起身回到床上，准备关灯睡觉时，周秘书接连回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周秘书：【我们陆总失恋了，好像还是被分手的那个，陆总最近心情很不好。】
周秘书：【沈总，要不你开导开导他？】
周秘书：【你别说是我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