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阴霾天空下的雪珠儿,叶拂衣默默想了半日,忽然转头问道:“斩衣,咱们兄弟几人之中,以你的眼触最好最敏锐。适才守护大长老出现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他面上有易容,或者是用功法改变体型的行迹?”
此处地力纷杂繁乱,他的升级版灵觉有些运转不灵,如今反而是靠眼触,鼻识,反而能够观察得更为敏锐。
不知道为什么,叶拂衣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总觉得前方有一种说不上来是危险,还是机遇的感觉在等着他。
宛若着天际沉沉的阴霾与彤云中,藏着一只巨大的未知怪兽,正在“咻咻”的喘气。
陈斩衣回想刚刚见到的大长老形貌,低头思忖片刻,才轻声回答:“没有改变体型,不过应该略有易容改扮。手上的肤色与脸上皮肤颜色有那么一丢丢的差别。当然,也不排除是天生如此。”
“嗯……”叶拂衣纠结地问道:“应该不是个西洋人吧?”
“不是!”陈斩衣斩钉截铁地道:“当然不是,绝对不可能!没有什么美瞳能瞒过我的眼睛。叶少,难道你怀疑他不是守护大长老,而是暗皇陛下?”
陈斩衣瞠目结舌的看着叶拂衣。
对他此时的脑回路感觉到有些转不过弯来,他到底不是穆韵鸿,
没有与叶拂衣历练久了之后的默契。
叶拂衣耸耸肩膀,闷闷地笑道:“不是怀疑,而是有些恐惧。毕竟谁也没有见过守护大长老与暗皇的真容是不是?万一他们两个真的是同一人的话,那很多事就都要重新想起了。”
白秋桑神情坚定,立即摇头:“叶少,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刚刚出现的那人绝对不会是暗皇。如果是暗皇的话,你觉得我们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莫要忘记了,当日忌廉会带着胡莺莺会出现在湘城,目的就是为了找到要林老爷子的下落。”
一语提醒了叶拂衣。
“算了,还是不要纠结这个了。咱们继续走,或许真的是我想多了,希望能在今日天黑前,渐近胡莺莺的所在。”叶拂衣甩了甩头上束着的马尾,率先朝雪林中走去。
时间过的愈久,胡莺莺在此地的布置就会愈完善。到时候,无论他再想做什么,都会变得更艰难。
迎着漫天飞舞的白雪一路前行,山势不高,连绵起伏,一切看着平平无奇。
然而,叶拂衣越走,便越是像自己深陷在一个巨大的泥沼之中,粘稠,纠缠,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
身后的陈斩衣与白秋桑完全没有受到沸腾翻滚的地力影响,一直默默行走在仿佛永远走不到
尽头的山林中。
还好,这是蜀川腹地,而不是云盖山那样的深山老林,天空虽然阴霾,却始终能抬头看见。
叶拂衣叹了口气,不断变换着前行的方位,却一直走不出来自地脉节点上传来地力与术力的缠绕。
“不对劲。”叶拂衣不再前行,再一次停下了脚步。
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中,他一直在心中反复测算被胡莺莺引动的地脉地力波动节点,然而前行这么久之后,在刚刚停下脚步的一瞬间,他猛然看见了两山深处,那一湾宛若碧玉一般沉静的湖水。
甚至连那些用来给游客游览行走的山道,木栈道,都已经渐渐出现在了附近的山林之中。
叶拂衣脸上的笑容全是苦涩:“呵呵,果然完全走反了。再往前行,咱们可就该回到资中县城去吃晚饭了。”
陈斩衣与白秋桑互视一眼,茫然不解地问道:“叶少,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由进山变成了出山?”
他们虽然也跟叶拂衣一样不认得路,不过,那白云峡中的一湾湖水,还是记得的。
叶拂衣随便在路旁雪地上坐下,有些颓唐的点点头:“嗯,我们现在正走在出山的道路中……”
陈斩衣看看周遭景致,压低声音问道:“叶少,胡莺莺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让
我们无法接近?”
“嗯。她没有恶意,引动的地力波动的目的,一来就是让我们离开这片山林,找不到她的踪迹。二来,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的话,她在布置一个大型风水奇局。”叶拂衣随手折断一根树枝,在雪地上写写画画。
白秋桑皱皱眉头:“那该怎么办?叶少,你能不能接近她?”
--她对胡莺莺其人的恨意极深,自然不肯就这么轻易放弃。
“我再算算,你们略微等等。”叶拂衣手中枯枝在雪地上越写越快,无数文字与符号从他手下飞快写出。
陈斩衣与白秋桑都看不明白叶拂衣究竟在写些什么,双双向后退了一步。
时间一分一秒的渐渐过去。
叶拂衣终于将写写画画的枯枝一扔,左右看看四下无人,身形猛地上向飞去距离最近的小山之巅,指间法诀连连打出,闭上双眼,再度感应地力的变化。
片刻之后,叶拂衣落回陈斩衣与白秋桑两人身旁。
“走吧。我知道咱们该怎么走了。”叶拂衣笑容惨淡,适才极度的计算,他的心神已经耗损的七七八八。
--胡莺莺的玄门术力跟龙九娘,乃至叶天士慕晚亭等人走得完全不是一个路子。还好,她如今在这片山林所做的一切,除了布阵之外,只不
过是想让跟着她前来的人知难而退。
如果胡莺莺心存半分杀念的话,只怕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将叶拂衣三人杀死。
“跟我走。”叶拂衣脸色微见惨白,前行的脚步有些沉重。
陈斩衣与白秋桑连忙一左一右扶着他的胳臂。
这一次,叶拂衣完全没有理会身边那些在地脉节点上震荡不休的术力,甚至连双眼都轻轻闭上,一手扶着一人,埋头朝前方走去。
有时候明明眼前已经没有了路,叶拂衣带着陈斩衣两人一转,便又现出了一条隐秘的小径。
沉沉的天色,终于完全黑了下来。
叶拂衣停下脚步,对陈斩衣两人虚弱的笑了笑:“应该已经不太远,准备扎营休息。”他这一路一直在用自身强悍的混沌真元支撑着心神将及的自己不会倒下,明白已经累到极点。
白秋桑眼底精光一闪,一句话也不说,默默跟着陈斩衣将两顶帐篷搭在一片稍微平缓一些的雪地中。
半夜,从白秋桑的帐篷中发出轻轻一声拉开拉链的轻响,她面色沉郁,默默从帐篷中出来,正准备往雪林深处走去。
脸色惨白的叶拂衣静静靠在一株大树上,对白秋桑轻声道:“不要去,你不是她的对手。我跟斩衣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就此丧命在蜀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