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的马车后面,还紧紧跟着一辆马车,是商亭羡的。
云柳和青野坐在里面。
云柳扭着手腕,满脸的不开心的瞪着青野。
青野因为很少坐马车,总觉得哪哪都伸展不开,一直动来动去。
“你身上长虱子了?”云柳问他。
“没有啊!”青野尴尬一笑,“我只是不习惯坐马车,平时都是骑马。”
“你不习惯坐马车,倒是喜欢从马车里把人拉下来。”云柳语气愠怒,继续揉着有些发红的手腕。
青野看了眼她的手腕,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道歉:“云柳姑娘,我……我不是故意的,当时主子吩咐的急,我就……我就没轻没重了,你快让我看看。”
青野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礼节,拉过云柳的手看了起来。
当时他动作快,没顾上轻重,就一把将刚刚探出马车的云柳拉了下来,又快速带到了这俩马车上。
不成想,姑娘家就是姑娘家……
这一拉,手腕都红了。
青野问她:“疼吗?”
云柳羞红了脸,点点头:“疼。”
“都怪我,以后我一定注意,绝不这么粗鲁了。”青野满脸自责,说,“要不一会我看看哪里有药坊,买点药给你擦擦。”
“不用,又没破皮,一会红肿消了,就好了。”云柳抿了抿唇,将手收了回来,脸也跟着红了。
“你们姑娘家的皮,就是嫩,哪里像我们这些粗人。”青野看着云柳,见她低着头,脸颊通红,不解道,“云柳姑娘,你脸怎么也红了?我……我只拉了你的手,可……可没……没碰你的脸啊。”
他慌了,以为自己不小心伤了云柳的脸?
而他这么一说,云柳的脸更红了,立刻用手捧着脸,身子转到另一边,用背对着青野,羞羞答答的解释道:“是马车里太闷了。”
虽然是盛夏天,但马车里其实还算凉快。
但青野这直愣愣的脑子,却信了,他赶紧把两边的车帘子挂上去,让风吹进来。
“现在好点了吗?”
“嗯。”云柳稳了稳心
神,待脸上的热红渐渐褪去,她才深吸口气转过身来,却见青野满头是汗,便拿出帕子给他,“看看你,满头是汗,擦擦吧。”
“不用,我用袖子擦擦就行了。”青野正要用袖子抹。
“别!多脏啊。”云柳摁住他的手,把帕子塞了过去,“还是拿帕子吧,我又不嫌弃你。”
“额……那谢谢云柳姑娘了。”青野也不避讳啊,拿着帕子就往脸上抹,也是一点不讲究,一边说,“这天是真热,云柳姑娘你自己得注意别晒伤。”
“我平时伺候老夫人,很少出门,你还是自己注意吧。”
“我一粗老爷们,和你们不一样,你们姑娘家皮子细,晒一晒就得破皮发红,我们是习惯了,无所谓。”青野憨憨一笑,继续道,“再说了,哪有大老爷们细皮嫩肉的,还是黑点好。”
“黑点哪里好了?”云柳反驳他,“人一黑,那眼睛鼻子都长一块了,分都分不出来。”
“黑到眼睛鼻子要是都分不出来了,那还是人吗?”青野一脸认真的说,“那是猩猩吧!”
“噗。”云柳被他的话逗得一笑,说,“我看啊,你就是一只猩猩。”
“那还了得,我要是猩猩,主子得活炖了我。”
“羡世子哪有你说的这么粗暴?”
“你是不知道,主子生起气来,十里之内寸草不生。”
“越说越夸张了。”云柳说,“反正羡世子对我家老夫人一向都是斯斯文文的,挺好……你也该学学你家主子。”
“云柳姑娘,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你知道方大人是怎么评价我家主子的吗?”
“嗯?怎么评价的?你说说看,我听听。”
“就八个字,尖锐刻薄的绵里针。”
“噗。”云柳一听,又忍不住笑了。
尖酸刻薄的绵里针!
这新鲜的形容,她还是第一次听。
但也确实是方景序能说出来的话。
青野说:“方大人当时这么说的时候,挨了主子狠狠一顿打呢,打得方大人三天没下床,吃喝全在床上。”
“真
的?”
“那还能有假?我亲眼看着的。”
“这么说……你家主子,还挺危险的。”
“何止危险?反正我不敢招惹。”
“你倒是敢,小心也被打得下不来床。”云柳掩嘴笑说。
青野哪里知道,方景序根本不是被主子打得下不来床,而是那两日,正好犯了痔疾,所以故意借着挨了打的名头,赖在商亭羡的小别院里白吃白喝罢了。
商亭羡那般聪明,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却也不戳破,只让人好生伺候,待他痔疾好了,才给他踢出门。
青野把擦了汗的帕子甩了甩,不好意思的说:“等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云柳说:“不用了,一块帕子而已,你拿着就是了……是不是快到了啊?”她往外头看,前头就是永乐坊的对角巷了,再往前,就到了桦枫居。
青野说:“是到了,主子和玉君姑娘说话,应该也说得差不多了。”
很快,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停在巷子口。
云柳从马车上下来,赶紧去前面搀扶老夫人下来,再往马车里一看,发现原本应该在车里的那位羡世子,却不在。
“老夫人,羡世子人呢?”
“已经走了。”玉君回头看向商亭羡的马车,那马车打了个转,扬长而去了。
“羡世子也是奇怪,来得快,走得也快,神神秘秘的……老夫人,您没事吧?”
“没事。”
“那就好。”
玉君转眼,发现云柳手腕红着,说:“疼吧?一会进去擦点药。”
云柳赶紧用袖口掩了掩:“奴婢没事。”
“青野也真是的,总是没轻没重,下回他再这样,我定狠狠打他手脚。”
云柳笑了。
玉君不解:“笑什么?”
“奴婢想着刚才青野大哥说的话。”
“他说什么?”
“他说方大人曾经评价羡世子,说羡世子是尖锐刻薄的绵里针,当时挨了羡世子狠狠一顿打……所以奴婢听着老夫人说要打青野大哥的手脚,不由地,就想到了这句话。”
“你这丫头!变着法,说我也是绵里针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