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陈皇后和太子不等皇上传召,就已经带着一众太医涌进了内殿。
乌泱泱一群人,大有讨伐之势。
尤其陈皇后,脚步急促,神情严肃,进来时看到宁王便一脸不满,而后才瞥了一眼宁王身边那位小公子。
太子紧随皇后,俨然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那看向宁王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有萧贵妃撑腰,本宫有母后撑腰!
宁王对太子投过来的眼神置若罔闻。
始终稳若泰山,丝毫不乱。
太子能把皇后搬来,他也有后招!
只见陈皇后几步上前,宫人立刻拨开那面明黄纱帐,陈皇后径直走了进去,行礼道:“皇上。”
萧贵妃见状,起身退到一旁……
陈皇后乃一国之母,她明面上,自要礼让三分。
皇上看着急匆匆赶来的皇后,又看向纱帐外那乌泱泱的一群人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个个,都来了。”
太子带着一众太医立刻行礼:“儿臣
臣,参见皇上。”
紧接着,陈皇后面露担心,先前进来时那浑身的戾气也逐渐消散,只眼神仍有几分凌厉,她道:“臣妾听说,宁王从宫外带了一个会医术的小公子,要来给皇上诊脉……臣妾担心皇上龙体,就立刻赶了过来。”
皇上面色苍白,天子威严却不减,道:“皇后的消息倒是灵通,那人才进来,你就带着太子赶到了。”
陈皇后正欲开口……
萧贵妃抢先道:“哪里是皇后消息灵通,应该,是太子消息灵通才是。”说着,瞥了太子一眼。
她话里有话,是故意说给皇上听的。
皇上生性本就多疑,听萧贵妃这样说,心中便明了了,问道:“这么说,贵妃和宁王来之前,就已经和太子碰上面了?”
“臣妾带萱萱来看望皇上,正巧,在泰和宫后的雨廊甬道碰上了太子和宁王,宁王的马车堵在前头,臣妾等了好一会呢。”萧贵妃听起来随意的一番话,实则满腹心机,一字一句都经过缜密的计算。
陈皇后自然听出来了!
当即狠狠剜了萧贵妃一眼。
萧贵妃也不躲,迎上陈皇后的眼神,还送了她一抹得逞的笑。
二人眼神来回间,已经杀了千百回。
皇上皱起了眉,隔着纱帐质问太子和宁王:“怎么回事?”
太子心慌了一下。
调动禁卫军的事,他是瞒着父皇的。
本以为只要利用禁卫军,阻止宁王把那个小公子带到父皇面前,那自已调动禁卫军的事,就不会传到父皇耳边,就算宁王事后算账,他也可以不认。
可谁知……
半路杀出个萧贵妃。
打乱了他的计划!
现在要是父皇知道他调动禁卫军,恐怕父子之间,会生出嫌隙来。
陈皇后赶紧道:“皇上,太子他只是……”
皇上道:“让他们自已说!”
陈皇后口舌一顿,要说的话,瞬间被堵在喉咙。
宁王丝毫不慌,应皇上的话道:“回父皇,儿臣带这位玉小公子进宫,是想给您看病,却不想太子百般阻拦,甚至调动禁卫军,也要拦下儿臣……儿臣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太子反应如此之大,非要阻拦儿臣?”
太子听了这话,咬牙切齿,立刻道:“父皇,儿臣只是……”
“咚!”话未说完,皇上便抬手往床榻边用力一拍。
声响震慑众人。
无一人敢大声喘气。
皇上更是气得胸口发紧,连咳了好几声,怒斥太子:“究竟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越过朕,在宫中调动禁卫军!”
太子当即跪下道:“父皇恕罪,儿臣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你……你……咳咳咳……”皇上气得直咳,匀不上气。
萧贵妃见状,立刻过来为皇上抚胸顺气:“皇上,您别气坏了身子……想必太子也是一时糊涂,才会越过了您去,私下调动禁卫军。”
事情不嫌大!
萧贵妃言语间,听起来是为太子说好话,实则,是狠狠往里添了一把火!
而她之所以能当宠妃,自然是有她的本事在,她没有直接跟皇上说太子调禁卫军的事,而是用拐了个弯的方式,让皇上起疑,然后自已问太子,再顺便添几句话,就能轻松将太子逼至眼下的处境。
再者,若由自已嘴里说出来,便会让皇上觉得,她在挑拨皇上与太子之间的关系。
往大了说,后宫不得干政!
所以,萧贵妃既做宠妃,便只做宠妃该做的事。
有些话,含含糊糊的说,也够掀起一层浪了!
陈皇后面色难看,她现在恨不得撕烂萧贵妃那张嘴!
可身为皇后,她要有皇后的风范。
其实,陈皇后也没想到儿子竟然会调禁卫军阻拦宁王,要是提前知道,她绝不会让儿子做这种蠢事。
可事情既然已经做了……
作为母后,她自当力保儿子!
便向皇上说道:“皇上,太子也是因为顾全您的安危,才会私下调动禁卫军……宁王从宫外带人进宫,就算此人真的医术不凡,也应当先查清楚底细,再告知皇上后,再带进宫来……可宁王自作主张,也未禀明皇上,就将人带了进来,太子他……他也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调动了禁卫军,请皇上看在太子一心为您的份上,饶他这一回。”
太子立马接住了母妃的话:“父皇,儿臣知错,但儿臣这么做,全是为了父皇的安危着想啊……父皇的病,一直由御医们照料,可是……”说罢,他突然抬手指向玉君,“宁王却要将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带到您面前,儿臣多心,不得不谨慎……担心此人心怀不轨,借着替父皇诊脉的机会另有所图,若真如此,那宁王此举,岂不是害了父皇?儿臣这才斗胆调动禁卫军进行阻拦,可宁王却在要儿臣头上安一个弑君弑父的罪名!!加之有贵妃出面替宁王向儿臣施压,儿臣……儿臣不得不退,这才告知母后,立刻前来。”
说得那叫一个呕心沥血!
母子二人这一唱一和,将罪名都悉数甩在了宁王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