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的语气,似是下了决定。
可宁王妃却有所顾虑道:“林老夫人的医术虽然厉害,但毕竟是给皇上看病,若有差池,我担心……会连累了林老夫人,那我们岂不是害了她?”
“宫里那帮庸医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出父皇的病因,如果她能查出来,并且治好了父皇,那我们就不是害她……而是给了她和她们林家一个大好前程。”
“可是王爷……”
“就这么定了,等明日,本王亲自去请她。”宁王态度十分坚决。
宁王妃面露忧色。
轻轻叹了声气。
她还是觉得太冒险了。
宁王紧握住她的手,目光深了几寸,道:“洛儿,你也不想父皇出事吧?”
“我当然不想!我知道皇上若是出事,王爷你也……”宁王妃的话及时止住。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皇上如果这个时候驾崩,太子就会顺理成章登基,而王爷现在在朝中的势力还不足以与太子抗衡,那么,太子登基,第一个要铲除的人,便是王爷。
宁王接着她的话:“所以洛儿,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也只能拼一把,相信那位林老夫人了。”
宁王妃这辈子,不奢望荣华富贵,也不贪图权势地位。
她想要的……
是丈夫平平安安!
儿子健健康康!
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这一刻,她动摇了:“目前,好像也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那好,明日我随你一起去。”
宁王说:“放心吧!你看,景儿现在比之前好了这么多……本王相信,她一定能治好父皇。”
宁王妃点头。
这时,一声“爹爹”传来。
宁王闻声看去。
就看到景儿拿着那把木剑,满头大汗的朝这边跑了过来。
当即,宁王一扫刚才严肃凝重的表情,一把将儿子抱起来。
“爹爹。”虽然上次因为木马的时候,景儿心里很失望,可父亲于他而言,依然是高大伟岸的形象。
宁王妃也露出一脸慈爱,拿着帕子给景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温柔道:“累了吧?歇一会,让嬷嬷给你拿点点心吃。”
景儿摇头,小脸蛋子上扬着兴奋的笑容:“不累,我还要继续跟先生练剑……爹爹,先生教我怎么使剑,我已经学会了,等我再长大一些,就能和你比剑了。”
宁王捏了捏他的脸:“景儿这么厉害?看来不用几年,你都要比爹爹厉害了。”
“爹爹是最厉害的,景儿长大,也不会有爹爹厉害。”
“这么没有志气?”宁王正了正色,道,“爹爹倒希望你长大了,不仅比爹爹厉害,还要比别人都厉害,只有这样,你才不会受人掌控,任人欺负,而且……”
“王爷。”宁王妃立刻打断道,“景儿还小,就别同他说这些了,他也未必明白。”
她不希望儿子也和王爷一样,自小身在皇室,背负着使命长大,她只希望儿子无忧无虑长大,长大后,能随心而活,就够了。
宁王也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些,笑了笑道:“是是是,景儿还小,不该跟他说这些。”说着,他将儿子放下,“来,给爹爹看看,你和先生练了这几天剑术,到底练得怎么样了?”
景儿胸膛一挺,立马就给父亲表演了起来。
动作虽然笨拙,但也是有招有数的。
看着这小小的人儿,宁王的脸上溢出了满意的表情……他相信,景儿长大,不会比他这个做父亲的差。
他再抬头,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程怀安身上。
程怀安见他看来,立刻拿着手中的剑,朝他抱拳行礼。
宁王点了下头。
宁王妃看儿子舞得差不多了,说:“好了好了,已经练了这么久,该休息了。”
景儿停了下来,仰头问父亲:“爹爹,我练得好不好?”
宁王摸着他的脑袋:“你练得很好,爹爹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连拿剑的力气都没有。”
“爹爹骗人。”
“爹爹怎么会骗你呢。”
“就会……”景儿差点脱口而出那个小木马的事,还好他看了母亲一眼,母亲冲他摇了摇头,他知道那话不能说,所以就把话咽了进去。
宁王妃也赶紧让奶娘过来,把景儿带下去休息了。
宁王皱眉:“怎么了?景儿刚要说什么,你不让他说。”
他看到他们母子俩刚才对视,也看到王妃冲儿子摇头。
宁王妃看儿子走远了,才说:“是因为小木马的事,景儿是要你亲手雕的,可你却让别人雕好了给他,他心里伤心,说你骗了他……不过现在没事了,景色知道你忙,也知道你心里是疼他的。”
“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这些天朝中事务繁忙,我不想你分心。”
“都怪我,明明答应了景儿,要亲手给他雕一个。”宁王苦笑道,“还说我雕的,一定比永安侯给他儿子雕的那只木马更大更好……结果我还是失言了,怨不得景儿说我骗他。”
“虽说小孩子骗不得,可有些事,作为父母,哪能尽到十全十美的?”
“话是这么说,但既然答应了,却没做到,那就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了……这样,等改天,我一定亲手给景儿做一个!”
“不用,他现在啊,整天就拿着那把木剑,嚷嚷着要先生教他剑术,早就把小木马的事忘了,你就算亲手给他做一个,我看啊,也得收到库房里去落灰。再说了……这也算不得什么要紧的事,景儿他还小,闹闹脾气,很快就又好了,不会放在心上的,你啊,正事要紧。”
宁王叹了声气,有些自责的看着王妃:“这段时间,你不仅要替本王操持王府上下,还要照顾景儿,实在是辛苦。”
宁王妃摇头温笑:“不辛苦,我做的这些,都值得。”
她反而心疼王爷。
因为近日的事,王爷就没怎么休息过,人都瘦了一圈,再加上皇上下令收回了他掌管礼部的职权,他深受重击,脸上也没了往日的神采。
宁王妃常常在想,若他们生在寻常人家该多好,没有朝堂上的权力之争,哪怕是日日粗茶淡饭,她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