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兰姨娘没有和月姐儿说什么不该说的。
母女俩许久不见,自然也有说不完的话。
奶娘不作打扰,只守在门口。
旁边的丫鬟则探过脑袋来问:“赵妈妈,今天夫人怎么会允许小姐和兰姨娘待这么久?”
奶娘往屋里看了一眼,说:“算一算日子,姐儿也有两个月没见着兰姨娘了,到底是亲母女,哪里有不让见的道理,姐儿如今也大了,懂事了,夫人不能总管着来……那样,会伤了夫人和小姐之间的情分。”
丫鬟点头,又叹气道:“说起来,也是因为兰姨娘好赌,不然夫人也不会狠心把小姐接到跟前去养。”
“夫人是为了姐儿好。”奶娘正色道。
“可兰姨娘母女分离,也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这丫头,竟心疼起兰姨娘来了。”
“我只是有几分感同身受,我自小,也是与母亲分开的。”
“那你的意思,倒是夫人的错了?”
“赵妈妈,我没这个意思。”丫鬟忙道。
“你啊!嘴上没个把门的,这话要是被夫人听到了,少不了你一顿打。”
丫鬟面色稀烂,赶紧闭了嘴。
奶娘往她脑门上狠狠敲了一下!
另一边。
玉君从宁王府出来送阿臻回去后,没有立刻回桦枫居,而是找了一间茶楼,寻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要了一壶茶,几样小吃。
这一坐,就是大半个时辰。
从二楼往下看,长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时不时会有一行官差急匆匆而过。
玉君品着茶,神情淡然。
只是在有官差经过时,才会瞥上一眼。
不远处的茶桌上有几个人扬着声音议论起来:“今天怎么回事?街上这么多官差?是出什么事了吗?”
“你还不知道呢?”
“怎么了?”
“今天一早就有消息说,礼部左侍郎郭政昨晚上在牢里畏罪自杀了。”
“啊?有这事!当真?”
“这能有假?大半个京城都快传遍了!”
“事关这次礼部科考泄题的案子吧?现在郭政自杀,便是认罪了,那孙家那位怎么说?”
“你是说吏部尚书的儿子孙华庭?他买通郭政拿到考题,理当同罪,我还听说,杨麒后面自己也认罪了……说考题确实是孙华庭给他的,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他是跑不掉了,而且就在前些天,大理寺门口跪了十几位姑娘状告他囚禁强/暴,几桩罪名加在一起,他十条命都不够砍的。”
“那孙大人就真不管这个儿子了?”
“管?怎么管?孙大人现在也自身难保,好像朗州的案子已经有眉目了,说是和孙大人也脱不了干系,若真是这样……这孙家,怕是要变天了!”
“所以说,人在高处时,越是要清廉,不然摔下来,全家遭殃。”
“对了,那那位乔大人不是很快就能出来了?”
“听说今天早上就已经放出来了……真是苦了那乔大人,他可是一位好官啊,被人冤枉进了监牢,受了这么多天的苦。”
“好在现在沉冤得雪。”
“定是乔老将军在天有灵。”
“现在京里因为这几件事,各个衙门都乱了,再往下挖,还不知道有多少官员遭殃。”
“我倒觉得这是好事,朝廷官员不作为,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清政,将那些个腐败官员一一挖出来,反而是咱们这些老百姓得利了。”
“是啊,早该这样了。”
“真不知道是哪位活菩萨干了这样的好事。”
此时的那位活菩萨,正在悠闲的喝了茶。
“老夫人,您在这都快坐了一个时辰了……咱们是要等人还是?”云柳见玉君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就单单喝茶,什么也不做,便好奇的问道。
玉君抬眸,往长街上看去,正好又有一行官差经过。
看官服,像是刑部的官差。
乱吧!
越乱越好!
她勾了勾唇道:“来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总不能一直闷在家里,总该出来看看京里的热闹。”
云柳点头:“嗯,也是。”
“怎么,你坐不住了?”
“那倒没有,奴婢陪着老夫人,一点也不累。”
玉君笑了笑,喝了口茶,然后说:“这条街的街尾有一家书局,里面的书很齐全,我们走过去看一看,顺便挑上几本。”
这是要走了的意思。
云柳叫来小二结了账,扶着玉君下楼,往书局去了。
那家书局是京里的老字号。
玉君进去后,里面的掌柜眯着眼睛坐在收账台的后面看书,头也不抬的说:“客官随便挑,本本都是好书。”
那掌柜头发花白,胡须都快垂到胸口了。
玉君问:“近日可有什么好本子?”
掌柜不抬头,手往一方向指去:“都在那,新到的本子,适合你们姑娘看的。”
“怪谈异志的可有?”
额?
哪有姑娘家看这个的?
掌柜抬起头打量面前的女子,一时竟觉得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眼神满是震惊。
云柳见他这般看着老夫人,身子往前挡了挡:“掌柜的,我家老夫人问你呢,有没有那些怪谈异志的新本子。”
掌柜使劲眨了几下眼睛,缓过神后又抬手指了个方向:“在那边。”
玉君微微一笑,便带着云柳往那面书架走去。
云柳压着声音,好奇的说:“老夫人,那掌柜的怎么这么看着您啊?”
玉君却漫不经心的道了句:“许是觉得,我和他的哪位故人相似吧。”她人已经到了那面书架前,开始认真的挑了起来。
云柳回头看了一眼,见那老东西还往这边瞅着呢。
那眼神倒也不猥琐,就是让人奇怪。
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显得十分震惊!
老掌柜看着玉君的背影,再次揉了揉眼睛,然后摇摇头自顾自的念叨着:“真是不服老不行了,连人都能看错……那姑娘这么年轻,怎么会是她呢!”
不可能是她!
要真是,哪里会这么年轻。
掌柜暗自说服自己,那两人,只是长得像而已。
然后又继续埋头看手里的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