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皱了下眉:“听你的意思,是也碰上萍姨娘了?”
林芷烟点头道:“嗯,萍姨娘说屋里闷,就带着竹姐儿出来透透气,正巧碰上,说了会话……她还一个劲的将竹姐儿往我面前推,可竹姐儿性子温弱,总低着头。”
王氏冷笑:“她自个儿平日里多嘴多舌,却生出个锯了嘴的葫芦出来。”
“不过萍姨娘对竹姐儿,是真的用心。”
“她不用心,难道还指望别人用心?”王氏眼底划过一抹不屑,“老爷现在都不见她了。”
“为什么?”林芷烟好奇道。
“还不是话太多,又总喜欢含着眼泪在老爷面前说话……老爷平时里公务繁忙,回家才得以清闲,可左右瞧着她那张满是抱怨的脸,自然也就烦了……久而久之,又哪里还愿意见她。”王氏甚是得意道。
“可她性子这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既然哥哥嫌烦,当初为何还要把她领进门?”
“你前些年不在京里,所以不知道!”王氏告诉她,“萍姨娘是卖花女出身,又有几分模样……老爷初见她时,她说话还是娇滴滴的,瞧着也有几分楚楚可怜,所以老爷第二天就把人领进门
了,刚开始,她还算正常,可自打生了竹姐儿以后,就跟变了一个人,成天到晚的抱怨这个抱怨那个……别说老爷烦,有时我都烦。”
林芷烟仔细听完后,抿了抿唇道:“大嫂,说来也奇怪,哥哥长得相貌周正,萍姨娘也是有模样的,可怎么生的姐儿……又黑又小,眼睛既不像她,也不像哥哥,反观迎哥儿,和哥哥的眉眼简直像一个摸子刻出来的。”
她这话一出……
王氏脸色微微一变:“芷烟,你的意思是?”
林芷烟忙道:“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可你这话却叫人揣摩!”王氏眯了眯眸道。
“嫂子……”
“你在我面前说说不打紧,可千万别往外说,要是让人听见了,怕是假的……也传成真的了!”王氏提醒她,“你得顾着你哥哥的颜面。”
“我知道,放心吧嫂子,我没往外说。”
“那就好。”王氏的目光很警惕的往门外扫了一眼,然后语重心长的和林芷烟说,“老爷不愿意见萍姨娘,其中,也有竹姐儿的原因……记得竹姐儿出生时黑不溜秋的,把我和老爷都吓了一跳……老爷愣是抱都没抱一
下,也是从那以后,萍姨娘性子就变了,只要见着老爷就哭哭啼啼的,说些让人烦心的话……慢慢的,老爷就不愿意见她了。”
“原来是这样。”
“反正下次再见着她,你能躲就躲。”
“嗯。”林芷烟看气氛低沉,另起话题的道,“嫂子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产了,天气也越来越热,你要仔细着。”
“十月秋凉,正好。”王氏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了慈母般的笑,“这两日胎动的厉害,老踹我肚子。”
“这么调皮?那看样子就是个男孩。”
“男孩女孩的,说不准,只有到生了那天才知道。”王氏嘴角上扬,心里却坚定的认为自己肚子里怀着的就是个男孩,因为不止一个人这么说过了。
可她好像忘了,玉君夸过她肚里的孩子“漂亮”!
林芷烟没有久坐,吃完那碗冰粉后就回去了。
王氏也坐得腿麻了,就让嬷嬷扶着她到庭院里走走,她挺着大肚子,走得格外小心。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儿啊,还有三个月,娘就能见着你了,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出生,可不能生得像竹姐儿那样……第还得比迎哥儿长得更像你爹才
行,这样你爹才会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娘也能沾沾你的福气。”
她心里最嫉妒的,是薛姨娘!
嫉妒她生了迎哥儿,嫉妒老爷处处向着她。
如今,自己总算怀了身孕,她指望用这一胎把老爷的心重新拉回到自己身上来,所以,她必须怀的是个带把的,且要像老爷的。
嬷嬷说:“夫人,我听说城南有个大夫,医术精湛,最擅长给孕妇开坐胎调理的药方,孕妇喝了几副,就能让腹中的胎儿生下来皮肤白皙,眼睛又亮,而且还聪敏伶俐。”
“当真?”
“好多人都这么说。”
“那大夫叫什么?”
“好像姓崔。”
“姓崔的大夫?”王氏想了想,“京城里若有一位这么厉害的大夫,怎么我听都没听过?也没听其他家的夫人们说起过啊。”
“我也是最近才听人说起的,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王氏斟酌了一会,吩咐嬷嬷:“这样,你去把人请来,让他给我把把脉,先听听他怎么说。”
为了腹中的孩子,王氏愿意一试。
嬷嬷忙应下:“是。”
……
另一边。
萍姨娘牵着竹姐儿回了自己的院里。
她表情阴沉
,心事凝重。
脑子里还回想着刚才林芷烟说的那番话:“奇怪,这竹姐儿的眉眼,长得不像哥哥,也不像姨娘你。”
当时她心里阵阵心虚。
所以忙寻了个竹姐儿要午睡的借口,回来了。
她转眸,看着坐在自己身边吃着点心的女儿……那皮肤黝黑粗糙,眼睛狭长细小。
确实怎么看都不像老爷,不像她。
可这明明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啊!
竹姐儿抬头,见母亲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她把手里吃了一半的点心递过去:“娘,你吃吗?”
萍姨娘叹了声气,揉了揉女儿的脸蛋道:“乖,娘不吃,你吃。”
“娘,你不高兴吗?”
“娘没有不高兴,只是心里苦。”说到这,萍姨娘的眼睛里含出了泪水,声音哽咽的看着女儿的模样道,“你都三岁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姐儿啊,娘记得怀你的时候,没有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啊,怎么你生下来,和迎哥儿就是不一样呢?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娘……”竹姐儿小,哪里分得出美丑,而且母亲几乎不带她出门,她根本见不着同年龄的孩子,仅仅只知道,自己和迎哥儿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