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妃的这份宴礼,同金银玉器相比,虽算不上贵重,但绒丝做成的玉兰花,在初夏时节送至每人手中,却是承载了满满的心意和祝福。
“真好看。”
“这玉兰花,一看就是宁王府绣娘的手艺。”
“你怎么知道?”
“去年我过及笄礼,宁王妃送了我一根绢带,绢带上绣着一圈蔷薇花,是宁王妃命府里的绣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宁王府的绣娘,不夸张的说,那可是全京城绣功最好的了……听说是宁王妃出嫁时,专门从母家带来的,跟了宁王妃很多年。”
“难怪,瞧这玉兰花跟真的一样,等回去了,我就让人用银丝缠在簪头上,等有赏花宴时,就戴出去。”
“我倒是觉得缠在腕上好看。”
“那多不方便!伸伸扯扯的,要是碰着什么汤汤水水,就脏了。”
“可这么精致的玉兰花戴在头上,我没有别的首饰搭配。”
“不如……明儿我们去碧云斋?挑几件。”
“可以,就这么说定了。”
“好。”
两个姑娘说说笑笑,将玉兰花交给各自的丫鬟收好。
同样收到玉兰花的赵钰儿和霍文秋,她们也只是悄悄看了一眼,没有多大反应。
这样精美
的绒花,她们多的是。
不过这玉兰花到底是宁王妃送的宴礼,自是要重视些,所以交代丫鬟小心收着。
赵钰儿没心思去想玉兰花是戴头上,还是戴在腕上,她也毫无胃口,桌上的吃食也只随便动了一筷子。
海棠见她没吃东西,担心道:“小姐,是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沉了声气。
“您多少吃一点,别饿着肚子,等回去了,奴婢再给您做您最爱吃的玉环虾菇汤,还有糖醋鲤鱼。”海棠以为小姐是不喜欢吃清食。
“我没胃口。”
“小姐,您是不是乏了?”
“有点。”
“可这会,又不好离席,要不您在椅子上靠一靠?”
赵钰儿摆了摆手,嘴里又沉了一口气,自顾自的说道:“我哪里是身体乏,我是心乏了。”
海棠听了一脸疑惑。
小姐到底怎么了?
赵钰儿抬眸,朝对面看去……四方台上,琴娘在抚琴,她偏了偏身子,看到了方景序。
这会,方景序正在埋头吃东西。
手边的酒,倒了一杯又一杯。
俨然没心没肺,只知道吃吃喝喝像头猪一样。
赵钰儿捏了捏拳头……
原来,只有她认真了!
那厮却一点事没有。
明明……明明他
都说中她的心思了,她虽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啊,怎么他……还吃得下!
赵钰儿鼻子酸酸的。
看来,方景序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想到这,她拿起桌上的勺子,用力往汤碗上砸了下,就听到“哐当”一声。
海棠见此,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多问。
旁边的霍文秋冷不丁一笑:“不知道又抽的哪门子的风!”
她声音轻,没见赵钰儿听到。
……
而对面的方景序,他并非真的没心没肺,只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个事,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只能将一腔情绪化作食欲。
吃饱了再说。
他一边吃,一边喝,桌上两壶酒很快被他喝完了,又找人要了两壶。
萧尘看他喝得这么猛,劝道:“得了,少喝点。”
方景序不管,还把他杯里的酒倒满了。
萧尘脸色稀烂:“说真的方王八,你喝醉酒挺恐怖的,还是少喝点,一会我可抬不动你,到时候就得麻烦人家羡世子了。”
方景序拍拍他:“这点酒,还喝不醉人。”
“还是头一次见你为了一个女人这么郁闷。”
“谁为女人了?”
“行行行,你就嘴硬吧。”
“……”
“不过你这样还挺有趣的。
”萧尘提起酒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行,哥们今天陪你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两人碰杯,喝了个痛快。
正好这一幕,被林念听看到。
她是个酒虫,奈何玉君也只肯陪她喝两小杯。
一个人喝酒又没劲。
她说:“我要是和方大人坐一块就好了。”
玉君食欲不大,也仅吃了几口,抬头看了看夜色,夏日微风拂来,吹散了透白的月光,洒了满天星河。
真是一个好看的夜啊。
她嘴角轻扬,脸上揉了一抹笑。
再转眸时,看到一太监端着一壶酒正往商亭羡的方向走了过去。
“羡世子。”太监俯身,将酒递上,道,“这是太子殿下赏您的酒。”
赏字!
用得极好。
商亭羡不能推。
他看向太子,太子也正看向他。
太子脸上带笑,拿起手边一杯酒抬了抬,示意要敬他。
商亭羡神情淡然,看了眼太监递来的酒,微微点了下头……太监便拿起酒壶,倒了一杯给他。
那酒很清。
荡在杯中,还能清晰的映出天上那轮明亮净白的月。
商亭羡的眼神不经察觉的深了深。
表情看不出丝毫。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杯子,抬起朝太子敬去。
太子干了那杯酒,唇角的笑意渐浓……
商亭羡也一饮而尽。
将杯子落下。
太监便端着那壶只倒了一杯的酒走了。
而将这一幕看在眼底的宁王,低着声音,用仅太子能听到的声音说:“这酒你敢赏,他倒也真敢喝。”
“为何不敢喝?本宫赏的酒,莫非有毒不成?”
“有毒没毒,我可不知道……不过我要提醒太子,父皇将夏日宴交给我全权负责,那么即便是有毒的酒,你要给他喝,也不能在今日给他喝。”
“本宫诚心诚意给亭羡的一杯赏酒,怎么到了你嘴边,竟如此不堪了。”太子冷呵一声,又不忘反过来刺宁王两下,“你能赏了今日参加马赛的所有人,怎么单单一杯酒,本宫就不能赏了。”
“我也是以防万一!先作提醒罢了。”宁王反击道,“再说比赛有赢,就有输,太子莫非输不起?”
“呵……一场球而已,输了就输了,也难得你赢我一回,本宫让了又何妨?”太子说话夹枪带棒。
宁王脸色黑了黑,又很快恢复常色,勾了勾嘴角,笑了笑道:“让?今日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是不是让,难道大家会看不到?
两人说话皆带着火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