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在谢行屋里守了一会,看少爷应该没什么事,就合门出去了。
殊不知,才跑走的林念听又折返了回来。
她将丢掉的棍子捡起来,从窗户悄悄溜进屋,蹑手蹑脚走到床边。
习武之人,脚步都轻。
没有惊到外面守夜的丫鬟。
看着已经沉沉睡去的谢行,林念听想到哥哥差点就被这货给杀了,一时气从心来,抡起棍子,就往谢行肚子上打了一棍。
谢行从睡梦中痛醒,嘴里闷闷呻吟,睁开眼,还没看清来人,眼睛就被打了一拳。
接着两眼一昏,什么也没看到。
就又晕死过去了。
林念听挥起棍子,在他身上噼里啪啦一顿乱挥。
最后又踹了他一脚。
才满意离开。
第二天,谢行是被痛醒的。
他完全不记得昨天被林念听打了一顿的事,只感觉浑身酸痛,手脚上全是淤青,连眼睛也是乌青的。
看起来像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沈姨娘看着儿子那双乌青的眼睛,又心疼,又纳闷道:“行儿,娘昨天没打过你眼睛啊,怎么……怎么肿成这样?你昨晚做什么去了?”
谢行躺在床上,喘着气,说话无力道:“孩儿……不记得了
。”
他是真不记得了。
当时被林念听打醒,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眼睛就挨了一拳,晕死过去了。
那段挨揍的记忆也被那一拳都给打没了。
沈姨娘发现儿子身上的伤比昨天更严重,不仅是眼睛,就连脸上和脖子上都是淤青。她昨天下手的时候,明明是避开儿子的脸和脖子的,就是担心露在外面的地方留下伤疤,会毁了他的容貌。
怎么睡一觉起来……
哪哪都是伤?
沈姨娘喊来昨晚守夜的丫鬟,质问道:“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少爷吗,怎么少爷身上会弄成这样?”
丫鬟抿抿唇,满眼怔色,抖颤道:“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一直守在屋外,少爷没出来过,也……也没人进去过。”
“你这贱蹄子,还不说实话!”
“夫人,奴婢没说谎。”丫鬟玉兰吓得跪到地上,脑袋埋得低低的,“奴婢一晚上都没合过眼,屋里也没有任何动静,若奴婢说谎,就叫奴婢全家不得好死。”
玉兰是家生子,父母都是林家的下人。
沈姨娘也清楚这丫头的性子,不是个说谎的。
谢行扯了扯母亲的衣裳,说:“娘,可能是昨天你不小心打的,只是我当时不
觉得疼而已,你别怪玉兰。”
“你偏袒她做什么!”
“玉兰从小就在我房里伺候,我信得过她。”谢行偏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玉兰,“你出去吧。”
玉兰点头,赶紧起身出去了。
沈姨娘心思重,看出了儿子的想法,等玉兰一出去,她就警告谢行:“你别说娘狠心,玉兰那丫头就算生得再好看,我也不会同意你娶她。”
“娘……”
“她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
“玉兰是好个姑娘,她心思细,手脚又麻利,这些年把我照顾得很好,就算我不娶她做正室,也该是妾。”
“你敢!”
“一个妾室,您也要管?”
“就算是妾,也要是正经人家的!反正我不同意,你说什么也没用。”沈姨娘态度坚决。
谢行身上痛,懒得和母亲争执,扭过头,被子一蒙,说了句:“我迟早是要成家的,您管不了我一辈子。”
沈姨娘气结。
她早就知道儿子对玉兰有心。
那丫头生得漂亮,心思细又勤快,自小就伺候在儿子身边,她好几次想将那丫头支出去,但因为是家生子,又是大奶奶当初亲自拨过来的。
她动不了,只能让玉兰留下
。
但明里暗里一直防着。
她绝不会让儿子娶一个家生子做妾室!
想都不用想。
可眼下要紧的是儿子身上的伤,这件事只能往后再说。
沈姨娘又把府医请了过来。
林念听知道后,乐得咯吱咯吱的笑……心里不知道多痛快。
瑶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倒了杯水送到她面前,说:“小姐,您有这么开心吗?”
“你是没看到我打谢行的时候有多爽,要不是怕打死他,我才不会手下留情……你就应该跟我一块去的,我让你也踹他两脚,报一报小时候他欺负我们的仇。”
“奴婢可不敢踹,您有三爷和三奶奶护着,奴婢贱命一条,没谁能护着。”
“那你当我是什么?你既喊我一声小姐,便是我的人,谁敢动你,我跟他拼命。”林念听神色认真,拍拍胸脯道,“你忘了,我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我了,以前谢棠和谢行欺负我们,我们力气不抵,只能任由他们兄妹欺负,但现在不一样了,要打他们兄妹俩,我用一只手就行,叫他们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所以我的好瑶琴,以后在林家,我护着你!”
瑶琴听了这话,眼眶红了。
总算没白跟小姐一
场。
瑶琴说:“小姐待奴婢好,奴婢心里知道,同样的,只要有奴婢在一天,谁要是敢欺负您,奴婢跟她拼命。”
……
姑太太那边,贴身嬷嬷伺候她起身梳头,说起昨晚上沈姨娘大义灭亲的事。
“谢家夫人这回算是拎得清了,她若敢袒护她儿子,三奶奶那边一定不会罢休,说不定事情还会越闹越大,到时候,谢家母子三人肯定会被赶出林家。”
姑太太昨晚睡得早,错过了沈姨娘大义灭亲的戏码。
不过她老人家眼明心亮,沈姨娘那点小心思,她看得清清楚楚。
“孰轻孰重,谢家夫人心里是知道的!她不可能为了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影响了自己女儿的婚事。”
“果然什么妖魔鬼怪,再您面前,都会显出原形。”
“你把说的跟通天的菩萨一样。”
“在老奴心里,您就跟那通天的菩萨没什么区别。”
“这话,你可不要到外面去说,免得人家说我这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还这般的不知廉耻,竟肖想做什么菩萨。”姑太太笑了笑,在小唇上涂了一抹口脂,衬得她雍容端庄,十分贵气。
这时丫鬟在门帘外传话:“姑太太,从淮少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