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宴结束,送走亲朋好友后,天色已经晚了。
玉君也早早回了栖迟院。
她躺在软塌上假寐休息,手里还拿着林从淮给他的那本书,翻开了几页。
云柳进门道:“姑娘,青野来了。”
玉君没动静。
云柳走过来,轻声唤她:“姑娘?”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底透着几分倦色,颔了颔首:“请他门外说话。”
云柳应声,请了青野进院子。
青野也很自觉,就站在屋门口说话:“玉君姑娘,主子差我给你送样东西。”
玉君懒懒的从榻上坐起来:“什么好东西?”
青野将带来的锦盒交给云柳,转交给玉君。
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块锦葵绵质的枣红色方带,绣着葡萄花鸟的提花纹样,非常精细漂亮。
青野说:“主子知道明天是姑娘的及笄礼,所以准备了这份礼物,希望姑娘喜欢。”
玉君将缎带拿在手里,唇间不由地溢出了笑。
她确实喜欢。
一般男子送女子的及笄礼,不是簪子就是首饰。
玉君觉得俗。
难得商亭羡这么细心。
送了一块方带。
她与青野说:“我很喜欢,替我谢过你家主子。”
“是,那就不打扰了。”
“等一等。”
“玉君姑娘还有交代?”
玉君
吩咐云柳把自己也准备的一份礼拿出来,交给青野。
也是一个锦盒。
云柳神秘兮兮的说:“这是我家姑娘特意为你家主子准备的,是好东西呢,你可不准偷看。”
“我也不敢偷看啊,主子会挖我眼睛的。”
“挖了才好呢。”云柳哼了他一声。
当初青野敲晕她的仇,她真真要记一辈子了。
青野走后,玉君让云柳把那块方带收起来,明天带去西院。
她的及笄礼,是在二奶奶的西院办。
这会,院门又响了。
云柳出去,好一会才回屋,手里多了一本书。
“是二少爷,他知道姑娘明日及笄,所以给您送了本医书来。”
“他人呢?”
“已经走了。”
玉君接过那本医书,翻了翻。
嗯,是本好书!
那日林世尧提及她的及笄礼时,欲言又止。
原来是要送礼给她。
知道她想看医书,所以挑了一本他认为知识很全的医书送来。
心想,她会喜欢的。
可这本书,玉君随手翻翻就知道了全概。
甚至有几处错处,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过林世尧的这份心意,她收了。
云柳问:“姑娘回了商公子的礼,是不是也要回一份给二少爷?”
“他的礼啊,我早就备好了。”
“
是什么?”云柳好奇。
“不过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给他。”玉君笑了笑,很肯定的说,“那份礼,他会喜欢的。”
那可是她来朗州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
……
商亭羡拿到了玉君回给他的礼。
是一串黄桃木的莲花流苏吊穗,一大一小的莲花用黑色珠子串联,雕刻得栩栩如生,上面涂了薄薄的一层釉,指腹轻擦,光滑细腻。
加上有紫色流苏坠底,就更加好看了。
再仔细闻一闻,那两朵莲花上散发着淡淡的药味。
同他氅衣上的药草味一模一样。
上次花灯节遇刺,他氅衣上沾了血,因为清洗不掉,已经烧了,也许是没了那股药草味加持,他精气神也跟着弱了下来。
却没想到,玉君又用这样的方式……
再次给他送来了“药”。
莲花上有釉,所以即便以后沾了血,清洗一下就能掉,而且上面的药草味也不会散。
“没想到她这么有心。”商亭羡的脸上难得溢出了笑。
闻到了熟悉的药草味,他身子也不似之前那么虚软了。
第二天。
到了玉君及笄的日子。
今天,她满十五了。
二奶奶蒋氏一早就派了嬷嬷来接她,及笄之礼繁杂,要清晨起就开始做准备。
但她先去见了南哥儿。
南哥儿溺水躺了几天,已经从东院三奶奶那接回西院了。
玉君今日要先给他扎针,治他的喘症。
南哥儿很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下了几针在他身上,问他疼不疼。
他眨了眨眼睛,坚强的说:“不疼,一点也不疼。”
玉君笑了笑。
继续为他施针。
南哥儿问她:“玉君姐姐,我真的病了吗?可是我都不咳嗽。”
“你是喘症,并非哮症,喘症无声,哮症有声,是隐在你身体里的,所以你平日里看起来没事,但一遇到其他病症,发作起来是会要命的,就像你落水,别人躺半天就好了,可你有喘症,就要比别人严重。”玉君耐心的和他说。
南哥儿似懂非懂,但大概的意思他懂了。
就是他病了。
病得很严重。
他挪了挪唇,紧张的问:“那你能治好我吗?”
玉君下了最后一针,揉了揉他的头:“只要你听话,就能。”
南哥儿不敢动,只能用力眨眼睛:“嗯,我听话。”
施针需要时间,玉君在南哥儿这里待了半个多时辰才过去二奶奶屋里。
蒋氏问了下南哥儿的情况,然后吩咐丫鬟婆子给玉君换衣服梳洗,又叮嘱嬷嬷再去检查及笄要用的东西,不容有错。
而玉君什么也不用
做,只要跟着嬷嬷就行。
她梳洗完,把商亭羡送她的那块方带,缠在了腕上,系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结。
西院的丫鬟们都看痴了。
她们还是第一次见人将挽在头上的方带系在腕上。
竟还那么好看!
梳妆时,院里传来了动静,几个丫头窸窸窣窣的说着什么,云柳出去问了一下,回来说:“小小姐不见了。”
玉君对林双双兴趣不大,没说什么。
给她讲及笄礼注意事项的嬷嬷却说:“二奶奶让小小姐抄写佛经,今日就要她送来焚烧,定是没抄完,躲起来了。”
“躲起来有什么用,咱们奶奶还能放过她不成?”
“大奶奶派了好些人正满府的找小小姐。”
“她最会躲了,要我说,最好躲着一直别出来。”
“别枝,怎么说话的?不怕大奶奶听到了割你舌头!”嬷嬷教训道。
名唤别枝的丫头撅了噘嘴,出去了。
嬷嬷同玉君说:“这丫头以前是伺候小小姐的,受了不少苦,心里有怨,就管不住那张嘴了,玉君姑娘就当听了阵风,别往心里去。”
玉君从面前的铜镜里,深深的看了一眼背身出去的别枝。
眼神难测。
继而点头:“明白。”
要是别枝的话传到许氏耳朵里,是真的要被割舌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