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窈烟笑吟吟的看向了凤明弦,“景嫣不是在你那儿住着吗?”
“虽然住在我的院子,却还是要时不时回到正院的。”
“她总是要回去的,等她回去的时候,你将这枚钗子送给她。”李窈烟说着,拿出了一枚珊瑚珠钗。
凤明弦并不接,而是抬眸瞧着李窈烟。
“这珊瑚全是活血化瘀的药混在里头做的,可是难得的。对女子身子也好。”李窈烟道。
凤明弦立马就明白了李窈烟到底想做什么。
若是寻常人戴这珠钗是不要紧的,就如同生姜暖身,平日吃无妨,若是伤风了,熬成了姜汤,就是很好的发散的药了。
这用了药的珊瑚珠,景嫣戴着去伺候王妃,王妃本就生病,日日在周围,恐怕会加重病情。
尤其是心疾……最忌讳这些药了。
“这……若是王妃因此丢了性命咱们会不会惹上麻烦?”凤明弦忙推拒道,“寻常也就罢了,这时候让王妃身边出现这东西,真能要来人命的!”
李窈烟十分瞧不上凤明弦畏首畏尾的样子,道,“她心疾发作死了,就算被王爷查到是景嫣甚至是你,王爷那么宠爱你,难道还会怎么着你了?你有着身子呢,王爷不会因为一个死人和你计较的。用不着害怕。”
凤明弦不置可否。
这话说的完全没有道理,不过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宋氏当日仗着肚子不知道躲了多少祸害,做了多少恶,那些账,就算当初不计较,可萧御一笔笔都会记在心里。
总有一天会彻底清算的。
她压低了声音,惶恐道,“可那时王爷发妻!”
李窈烟没了耐性,她施施然托腮坐在了凤明弦面前,凉凉道,“你也是为了咱们才做这件事情啊,甚至,是为了你自己,如今王妃死了,你是侧妃,若是一举得男,兴许下一个王妃就是你了。而且,这钗子戴在景嫣头上,能不能查到景嫣还是两说的。王妃本来就该死了,咱们呢只是催了催她而已。”
凤明弦知道李窈烟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性子,只能仓促点头。
“好,钗子给我,我会想法子的。”
李窈烟将珊瑚钗递给了凤明弦,笑的柔媚。
凤明弦走出了西跨院,转手就将钗子递给了小红。
“这钗子只怕不只是活血化瘀的药,还有一些别的了不得的东西。”
小红道,“那可怎么办?您真要将这钗子给景嫣啊?”
“给她也未必会戴,就算戴了——王妃又没有心疾,肯定不会比景嫣先死。”
小红忍笑,“是了。”
*
王妃养了几日,身子也好些了,就打点着让众姐妹在正院摆个家宴聚聚,一同说些话。
凤明弦瞥了一眼王妃,王妃薄施粉黛,明明只是深秋,却裹在狐裘里,映得雪白的小脸冰冷又端素。
景嫣鸦黑的长发里插着那柄珊瑚珠钗,坐在王妃身侧。
李窈烟瞥了一眼景嫣的珊瑚珠钗,很是满意的瞧了一眼凤明弦,眸光嘉许。
凤明弦有些惶恐无助的低下了头,唇角却在李窈烟看不见的地方,轻勾一抹捉狭的弧度。
景嫣笑着道,“嫔妾恭喜王妃大病去除,”说着看了眼身后侍女,侍女将一副绣的金光粼粼的百福图呈上,“这是嫔妾为王妃缝的百福图,百福图到,祝福送到,恭愿王妃以后的每一天都如意吉祥、幸福安康。”
王妃含笑收了,“绣的很好,费心了。”
“不愧是景家的女儿,手这般灵巧。”赵美人笑着道,“嫔妾没有景美人的巧手,不过倒是有一盆自己养的金桂,也是百年的老桩了,平时拿来赏玩倒是不错。送给王妃,庆贺王妃娘娘身子痊愈,愿娘娘如这桂花一般芬芳四溢,心想事成、事事如意。”
玉石盆里,一株老桩金桂盆景正挂满了累累桂花,瞧着十分喜气。
其余的姬妾来赴宴也各自都准备了礼物,有送的同心络、有送的调制的香料的,王妃都一一笑着收了。
李窈烟瞧着喜气盈盈的人们,也起身上来送东西。
“我这个可是好东西,旁人可比不得的。”李窈烟笑着,一回身,将身后婢女托盘上盖着的红帕掀了,露出里面的东西。
众人定睛瞧着,一个个都忽然屏息不语,面面相覷,不敢说话。
王妃看见李窈烟送的东西,脸色也倏然大变。
李窈烟不知道哪里寻来的能工巧匠,竟然雕琢了一个抱着鲤鱼的翡翠娃娃,瞧着雕琢的活灵活现的。
“你……李庶妃,你送本妃个童子做什么?”王妃脸色难看极了。
“王妃不是一直想要抱个孩子来养嘛,一时要抱宁氏的孩子一时要抱宋庶妃的孩子,今日我把观音跟前的童子请下来了,专门送给王妃,王妃怎么就不喜欢呢?”李窈烟红唇噙着讥笑,说到最后,忽然忍不住,拿着帕子捧着脸笑出了声,“王妃,至少这是个囫囵孩子,没病没灾的,有菩萨护着呢,您竟然不喜欢吗?”
“你……”王妃气极了,凤眸里满是凌厉,“来人,将玉童子给我拿出去!”
凤明弦瞧着王妃和李窈烟又不管不顾的吵了起来,倒是没什么意外。
也不是第一回了,上回闹得两方手下都动了手,还不是被李忠贤拉回来了。
凤明弦的眸光落在了那珊瑚珠钗上。
她随意吩咐人送过去的,没想到,景嫣竟然毫不怀疑的戴在了头上。
李窈烟未必不知道这珠钗害人手段太低,她只是要确定凤明弦确实听她的话。
凤明弦忽然蹙了蹙眉,她刚才好像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味道,从景嫣身上传来。
这个味道,景嫣来西跨院之前,她经常闻到,到了西跨院之后反而没了,如今景嫣回去伺候王妃很少回到西跨院之后,反倒是又有了。
那是一种馥郁的依兰香,似是掺了别的什么香味。
凤明弦下意识的拿着帕子掩住了口鼻。
再瞧着那珠钗,凤明弦蹙紧了眉,心下愈发不安。
一场家宴,最后不欢而散。
王妃凭栏而立,弗儿捧着一盏清茶奉上。
“主子,您妹妹那头,果然有问题。”
“是珠钗,还是那依兰香?”王妃冷笑,漫不经心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