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明弦打开了新到的胭脂盒子,指尖点了一点儿试了试颜色。
“她自然不会费尽力气的到了咱们这儿又什么都不图的。不是争宠,若是想要害我腹中孩儿也不该这样大张旗鼓。她这样我有个头疼脑热三长两短她都要吃不消,若不是为了她自己,难不成是为了她的王妃姐姐?谁知道呢。毕竟她进府也没几日,我不明白她,她也看不透我……且瞧着吧。你们依旧严密盯着她。咱们也好好认识认识这位景家小姐。”
小红锁着眉头,满脸疑惑。
“不管她了,你身上的刺伤到底还没好利落,我也不缺人伺候,这么着急跑来干嘛啊?早点回去躺着去,横竖月钱赏钱都不会短了你的!~”
小红被凤明弦打趣的满脸通红,往熏笼里添了一小锞香。
“奴婢人年轻,肉色好,这点儿小伤不足挂齿。”说着,眼睛一瞪,“我得回来盯着那些小丫头片子,一群人一个个针线不大通,做事儿又懒,只知道抢银子抢果子的,总要有个人看着她们,才不至于欺负到主子的头上。”
“瞧你们,把我说的多窝囊的性子似的。”凤明弦笑了。
“有些事儿用不着主子开口,开口反而脏了您的嘴,还是咱们做比较好说。”小妆也跟着点头。
凤明弦笑着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们两个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哼哈二将。”
正院。
景玉坐在堂屋内,将手抄写的《心经》摆在了玉观音前。
“王妃……”弗儿倾身向前,“您已经抄了一下午的《心经》了,再这样下去您身子要熬不住的,多少吃点东西安置了吧。”
“康儿怎么样了?”
“三公子病着越发严重了……如今太医悄悄给开了药说让先看着。”弗儿轻声道,“对外头,只说着是给您调理身子的。”
“那个女人,真是死了都不让人安生!”景玉瞧着玉观音前摇曳着的灯火,眸中悄悄爬上了怨恨,“她怀了孩子,便对康儿不管不顾,恨不得康儿死了!如今康儿一岁了八斤重,一身的病,眼看着活不成了又丢给我!”
“娘娘,不然您还是禀报给王爷知道吧,这孩子若是活不成了,王爷也知道和您无关。”
“那宋氏自己生的那个孽种呢?一个死了,两个落在我手里都有毛病,王爷真的不会怪我吗?”
弗儿想到宋氏生的孩子,脸色也很难看。
抱过来后,本来王妃还欣喜是个活泼可爱的白胖小子,没想到,掀开看了看那孩子下面……竟然是个天生开裂的……也不知是宋氏造了什么孽……
“先治着吧。也是本妃命里无福,只能养着这样的孩子……”王妃神色凄怆,转身再次向着菩萨虔诚跪拜,眸中泪水簌簌滚落。
“王妃您千万别这样想,您若是无福之人,又怎么会接连得几子?”
王妃眸中闪烁着道,“是了,我一定会活下来,然后将我的两个孩子健康养大!将来我会儿孙绕膝,还有儿媳妇为我端茶倒水,我会比谁都活得久!”
她起身时,许是太久伏案抄经,一阵头晕目眩,衣袍随风而动,人也跟着晃了晃。
“王妃!”
弗儿一声惊呼,就见王妃身子一软,昏倒在地。
“快叫太医来!太医!”
弗儿扶着王妃,对着外头的下人一连声叫着。
萧御接到王妃昏倒的消息时,才刚到府正在澜沧院陪凤明弦。
下人匆匆忙忙走了进来,“王爷,不好了,王妃昏倒了!”
萧御惊讶道,“她不是好些了吗?怎么又昏倒了?”
凤明弦道,“王妃身子才好些,就又是打理后宅,又是照料两个襁褓中的孩子,想来应该是心力交瘁才昏倒的。王爷,您快去看看吧。”
萧御听着也觉得有道理。
王妃素来不是李窈烟那样的性子,便是有什么头疼脑热也是能忍则忍绝不给他添麻烦,这次昏倒,大概是身子实在撑不住了。
萧御担心出事,没有坐步辇,带着李忠贤快步走向了正院。
凤明弦也命小红小妆收拾了,给她披上了大氅,跟着一同去了正院。
正院已经乱做一团,太医本就在看顾康儿还没走远,故而赶来的很及时。
萧御到的时候,太医已经扎了几针,只是王妃仍旧牙关紧闭,还没苏醒的迹象。
萧御问一旁的弗儿坠儿道,“怎么回事?王妃好好的怎么忽然昏倒了?”
弗儿哭着跪在了地上,“两个小公子有些闹人,王妃整日照顾,担忧的睡不着觉,还手抄了一百份佛经,这才……昏了过去。”
“整日照顾、一百份佛经?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需要王妃这般劳心劳力?”萧御敏锐的问道。
“这……这……”弗儿神色慌乱,不敢欺瞒,又不知怎么说。
萧御回头道,“将两个孩子抱过来给本王看看!”
而此时,床榻上的王妃听到萧御的声音悠然醒转。
“不……”她虚弱的声音阻拦着,“不要让王爷看到……”
萧御听到她声音里的凄楚,眸中微微一动。
“还没听到吗?把孩子抱过来!”
骨瘦如柴的康儿和嗷嗷哭着的四公子被两个奶娘抱到了王爷的面前。
他的视线紧紧盯着略大一些的康儿。
一岁多的孩子了,疏于照顾,病瘦的好像随时会死掉。
凤明弦面露不忍。
宋氏……竟然将孩子照顾成这样?
她还记得宋氏刚得了这个孩子时多么开心,可自打她怀孕了之后,便时不时觉得康儿是个累赘……
她心情复杂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自己的孩子,只有自己才会真的在乎,其他人为了利益拿去了,又怎么会真的会在意?
她只是庆幸,设计送走了宋氏,若是再过几个月,宋氏一定会活活将康儿折磨致死的!
萧御面色复杂,一时又怨恨,一时又愧疚,看着那个傻笑着看着自己的康儿。
那是他的孩子,纵然出身不堪,几乎是他的污点,但是看着康儿那双懵懂的眼睛,他仍然深刻的痛苦内疚着。
“小公子这毛病……虽然王妃说是不打紧,大不了当女孩儿养,到底还是有伤天和……老奴不敢欺瞒……”奶娘抱着孩子道,“这孩子这般养下去,恐怕要成为一个天阉!”
一旁的坠儿弗儿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她们齐齐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