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明弦隔着纱窗瞧见门外似是有人影,拿着帕子又轻咳了起来。
小红接过帕子,轻呼出声,“娘娘,您怎么咳血了!”
她颤抖的手拿着帕子,心里又惊又惧。
凤明弦虚弱的道,“轻声点,若是让外人听见了,传到了爷耳朵里,又生事端。”
“可主子您……”
“我好的狠,今日是爷生日,大家伙儿应该正高兴着呢,”凤明弦柔声道,“不要为了这事儿扫了大家的兴致。”
小红为凤明弦斟了一杯清茶,凤明弦漱了口。
“你先回去吧。”
站在门口的孙荃安原是过来送东西的,听到妃子居然吐了血,生怕出了什么事儿担责任,连忙回去禀报了。
凤明弦看到那身影匆匆消失,微微松了口气,斜靠在了软榻上。
口中含着的是一点胭脂,用胭脂草、紫草、洛神花和粉寇、珍珠粉、蜂蜡做的,对身体无害,只是吐出来时模样可怕了些,染红了本就熏满了香的的巾怕。
小红将巾怕拿出去后,凤明弦回头看向了窗外。
“进来吧。”
一个矫健的身影,闯入了屋子。
萧轼一身宝蓝色的常服,身子矫健。
“怎么几日不见,你混成这样了?我可听宫里的太医说过,少年吐血,恐将来年岁不保的~”
“放心,就算是早死,也会死在定王后头去的。”凤明弦勾了勾唇。
“我才进府就听说前两日失火了啊?为了偷东西你不会放火杀人吧?”
凤明弦淡淡看着萧轼,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我哥每次都眼瞎,他觉得贤良的王妃那一肚子坏水,他觉得一肚子坏水的,满心满眼都是他,他最喜欢的女人最怪,是个杀人放火的!”
凤明弦蹙了蹙眉。
这个男人呢,不会以为自己很幽默吧?
“这是你要的。”凤明弦拿出了军令,在指尖轻晃。
耀眼的金光闪过,萧轼伸手就去拿。
“等等——”凤明弦一勾唇,将军令重新握入掌心,“我也不能白为你做事,总要给我点好处才行?”
“好啊,我也不喜欢欠别人的。想要什么,说。”
凤明弦凉凉看着萧轼,短暂思索之后开口,“我因为陆藏海落得如今这般境地,请定王帮我报仇,杀了陆藏海。”
“行,那种蝇营狗苟的东西杀了就杀了,我明儿就下令彻查他、”
“我要他意外而死,我不想横生枝节,你只需要派人悄悄处置了就好。”
“没问题。小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凤明弦淡淡道,“如今我身子坏了,又被幽禁在后宅,已经无所顾忌了,如果你答应我的事情没有做到,我便将王爷挟持我威逼我偷军令的事儿告诉王爷。”
“唉唉唉?你怎么说话你,什么叫挟持你威逼你?”
“难道不是吗?你还踩着我的裙子不肯让我走。”
萧轼一听觉得还真的是,他挠了挠头只能认栽,“行,当我可怜你,我让着你,男子汉大丈夫不跟你这种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一般见识。”
“你快回去吧,我的婢女快回来了。”凤明弦别开了眼睛,羸弱的模样。
萧轼看的直摇头,“你看着也是个精明的,都能混到这般地步。我哥府里都是什么龙潭虎穴啊?”
凤明弦忍笑。
她身子好的狠,原想的是吐血糊弄下人,闹到王爷那里去。
让本就内疚的萧御心中更添几分愧疚,她才能得到更多的好处不是?
至于杀陆藏海——那也是为了让王妃疑心是萧御动手,自乱阵脚。
萧御的性子,如何看不出来其中的猫腻,但是总归要给王妃点体面的。
她偏要将王妃这点体面撕碎,让王妃以为,王爷终于忍无可忍对她动手了。
陆藏海一死,其他算师也不会再碍于陆藏海的权威附和,而是知道再落井下石会和陆藏海下场一样,替她翻供。
凤明弦靠在软榻上。
夜色苦寒,后宅的丝竹管乐欢笑闹声还是不绝于耳。
因为知道萧轼绝对会来,所以凤明弦才想着赌一赌。
赌萧御心里有她,赌萧御会为了她冷落王妃,赌萧御会亲手杀了陆藏海。
可是她失望了。
聪明如萧御,即使看透了,也只是将她护住,锦衣玉食的藏着。
也许对于她来说,妻妾和睦才是所求。
凤明弦一声轻嘲。
原本心头燃起的点点星火,终究还是熄灭在了现实之中。
萧御应酬完了来往宾客,王妃便让他过去一趟,清点礼单。
萧御无心理睬这些庶务,吩咐让王妃自行处置,便连后宅的家宴都没过去,径直来了潇湘院。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俏丽身影坐在菱花窗前轻轻啜泣着。
幽幽的呜咽声,好似扎进萧御心头密密麻麻的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