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明弦看着萧御的视线望过来,含混道,“这些东西从来都是下人帮忙收着的,有没有的,嫔妾没在意过。”
“到底是爷的爱宠,”李窈烟早就料到凤明弦会这么说,立刻挖苦道,“好东西太多了,连庶妃才有的螺钿匣子都能满不在乎!”
她转头看向了萧御,“王爷,这螺钿匣子嫔妾的确不记得有没有带来了,不过这也不能算作罪证啊?凤庶妃不是也没带吗?谁和宋庶妃一样,有点好东西就巴巴的四处随身带着!况且,虽然这螺钿匣子按照规矩每个庶妃就一个,但真的想要,咱们王府还真能缺了一二不成?就比如凤侧妃屋子里,做侍妾的时候,屋子里就不缺庶妃屋子里才有的羊脂蜡!”
凤明弦心里已隐隐有些着恼。
她本不想落井下石,但是李窈烟今天真是疯狗乱咬人了!
“宋庶妃想要害人,拿个一样的盒子来,就能栽赃本妃了,未免有些太看不起人了!我想我的哥哥也不会允许我被这样拙劣的说辞诬告的!”
几人一番明争暗斗,并没有让萧御多一分一毫动容。
他的手把玩着那盒子,仔细看着,却看到了盒子似是被水打湿过,一角仍旧未干。
李忠贤进来时带的人还有太医院的刘太医,常年在王府走动,逢年过节都拿着王府的供奉,算是萧御的人。
“你瞧瞧看,这些是什么?”
刘太医上前,仔细查验之后,便道,“回禀王爷,这是用来调理气血滋阴固本的汤药。”他顿了顿又道,“打庶妃娘娘小产后,微臣便着人为庶妃娘娘日日煎服此药。”
李窈烟没料到自己的汤药会落在这木盒上留下药渍,一时哑口无言。
她脑海中晃过的画面是,往日里她素来爱摔打东西,汤药是被她随手推开洒了到处都是过。
她怔怔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为自己分辩。
宋庶妃哭着道,“是你,就是你!你嫉妒凤侧妃抬了位份,便处心积虑要她疯了死了!
“我今日可听见了,宫里头的人都说,这药是外邦才有的!只有你那好哥哥好父亲率兵在外打过仗!肯定是他们从那毒瘴之地带了这稀罕的毒药!我一个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父母也老实本分,怎么会挨着这些东西!
“分明就是你!你想害了凤侧妃,再除掉我,一举两得!李窈烟,你好狠的心!”
宋庶妃一声声的控诉有理有据,李窈烟竟不知该如何辩驳。
“污蔑……都是污蔑……”李窈烟气得胸口发痛。
“够了!”萧御看向李窈烟,“李窈烟,本王只问你一句话,为何这螺钿匣子上,会有你的汤药的污垢!”
李窈烟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发懵。
难道是哥哥?
她的哥哥动了手?她还不知情!
她是找人装了这五光散,可其他的……她真的不知道了啊?
她茫然的跪在地上,想要解释,可是又牵连到了哥哥,牵连到了父亲,她不能开口。
“冤枉,不是本妃做的,不是!”
萧御头疼的紧。
若是把她的事情呈到父皇面前,李家跟着遭难,他的靖王府恐怕也要被盯上。
“来人,先将李庶妃关押下去,任何人,包括李将军,都不许靠近!”
李窈烟神色惊慌,“爷,难道您真的觉得是嫔妾做的吗?”
凤明弦看戏也看够了,这时候才说了一句,“爷,李姐姐不像是那样的人……”
萧御如同火上添油。
李窈烟不像是能够当他面投毒的人,又有谁能像?
“弦儿,此事你已经受了太多委屈,不必多言。”
萧御轻声安抚后,便对手下还不敢妄动的侍卫们道,“还不动手?”
李窈烟被侍卫粗鲁的推搡着,此时也懵了。
“王爷——王爷——”
眼看着李窈烟要被拖走,一直跟随李窈烟的秦力忽然冲了出来,拉住了那些侍卫推搡李窈烟的手。
“别碰我们娘娘!”
秦力将李窈烟护下,低头跪在了萧御面前。
“王爷息怒!这事儿和娘娘没有关系!”秦力的公鸭嗓高声道,“都是奴才自作主张做下的!”
秦力是宫中的太监,当初李窈烟准备下嫁太子之时,皇上特赐了两名宫女一个大太监跟随伺候,算是对李家的认可和嘉奖。
与太子的婚事虽然没成,可秦力却仍旧留在了李窈烟的身边,作为陪嫁入了靖王府。
而秦力忠心耿耿,此时站出来,也是想明白了,舍了己身,替李窈烟开拓。
他纵然难逃一死,但是却保全了李家,更保护了他一直跟随的李窈烟。
李窈烟神色动容,“我是无辜的,这下人不知好歹胡乱说话,爷您别听他的!”
秦力高声道,“奴才是宫里头出来的,这毒药是之前教导奴才的老宫人的东西。奴才护主,所以才一次次下毒给碍了主子路的人,主子从来都不知情。”
若不是清楚这毒药是哥哥拿来的,李窈烟此时都要恍惚信了秦力的话了。
“胡说八道……你,你给我退下!本妃自有自保的手段,用不到你在这儿乱背黑锅!”
可秦力却推开了李窈烟,膝行到了萧御旁边。
“奴才自小便被陛下赏赐给了李主子。李主子便是奴才的天,奴才的命,奴才愿意替李主子去死!”
他知道这事儿瞒不住萧御,他只是为萧御、为李窈烟想了一个最稳妥的法子。
至于那个拉他入了宫门的老狗,是皇后的人还是谁的人他就顾不得了,让宫里的人自己乱去吧!
他跪在地上,磕着头,扯着公鸭嗓子一声声说着,“王爷,李主子什么性子,她服侍您十载您难道真的不清楚吗?这整个王府后院,人人都有私心,唯独咱们李主子没有,她明明有更好的前程,却来靖王府给您做了妾,她所想的,只是能够在王爷您的身边啊!她那么金尊玉贵,如今竟然让一个通房侍妾爬到了她的头上,眼看着您与另一个人恩爱,她就算有怨恨,也是当面发了出来就算了,怎么会下毒!分明是有人陷害啊!”
“秦力,你给本妃闭嘴!”
她的口气凶狠极了,可眼睛里却全都是泪。
萧御冷冷看着这主仆二人,脑中只闪过四个字。
奸夫淫妇。
凤明弦抿唇不言,若秦力是女子倒还罢了,可偏偏是个太监,在自己夫主面前上演这样的戏码,也只有李窈烟能够想的出来了。
男人的心,从来都是那样的,你是他的,便只许是他的,你便是个物件,也要干干净净的。
脏了,就是脏了,除非能够成为他爱而不得的执念,否则,就算到了手,他也会膈应那一层油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