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时柒就被闹钟叫醒,看了眼手机正好4点。
5点要在演员公会集合,今天的戏会比较早。
他随便啃了两口昨天买的三明治,喝了两口牛奶,洗个澡顶着素颜出门。
5点半,时柒已经被大巴车送到了剧组。
车上除了几个特约演员,还有几十个群演。
这一次,时柒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待遇变好了。
几个特约的座位都是靠前的,旁边也没有其他人坐。
其他群演则挤在后面,物理上和特约隔开了一排位置。
车上的群演要么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几个特约,要么和他们搭讪,想学习些表演的经验。
时柒知无不言,态度很好。
另几个特约即便被搭话,也只是端坐着闭目养神,一声不吭,也没有群演会介意他们的态度。
等到下车之后,其中一个特约嗤笑两声:“跟这群人做老好人,不会以为他们会念你的好吧。”
时柒莫名被怼,还来不及说话,那人便走远了。
再看身后的群演,神情如常,仿佛这种事是家常便饭。
“我先去化妆了,你们好好演。”时柒一时语塞,指了指化妆的区域。
“嗐,没事没事你去吧。我们都习惯了。”一名群演看出了他的不自在,还反过来安慰他。
化妆间自然是没有的,一块布隔了个简易的隔间,时柒就在里面换衣服化妆。
这次的衣服质量比之前的好多了,也没有汗臭味。
时柒又一次感受到特约的好处。
化妆的速度很快,他们是跑龙套的,肯定不会有人来细致地画。
化妆师给每个人用得都是同样颜色的粉底和遮瑕,道具组提供的头套也是一致的。
时柒头小脸小,头套戴着有些不合适。
不过他也不在意,重要的是锻炼的机会。
这场戏他演的是反派身边的小喽啰,每次反派带着大批人马攻打仙宫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叫阵。
总共有三场戏有他,其余时间没有出现过。
最后一次叫阵的时候被男主一箭穿心,死了。
时柒有些无语,又死了。
他都不记得自己在横店死过多少次了。
不过也正常,死亡是龙套下线最常见的方式之一。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带上威亚,时柒有些紧张。
“第一次吊威亚?”工作人员看出来了。
“嗯,是的。”时柒笑了笑。
“紧张难免的,一会儿自己注意控制,要是动作太丑导致ng,可能会被换掉的。”工作人员好意提醒。
“谢谢老师,我会尽力的。”时柒做了几次深呼吸。
饶是做了心理准备,这种双脚离地腾空而起的感觉还是令时柒有些不适应。
没事的没事的,时柒你要加油,要是被换掉多丢人啊。
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之后,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控制着浑身的肌肉,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好看些。
男主和女主正在对话,他们说完就到时柒的台词。
台词不多,总共5句,时柒一拿到手就背得滚瓜烂熟。
虽然是个龙套,但开拍前他还是习惯性地在脑子里给角色写了个简单的人物小传。
“cut!”整场戏还没结束,导演一声喊,时柒一激灵。
不会是因为我吧,他有些害怕。
“你搞清楚你是反派,你现在的样子活像被反派绑架了。”还好导演骂的是演反派的演员。
只能重来一次。
“cut!”导演又喊了一次,这次是男主忘词了。
导演没说什么,只让再来一条。
“cut!你皱什么鼻子,谁让你乱动的?t再动滚出去。”导演对着一名群演破口大骂。
这场戏拍了15条。
时柒的腰早就酸了,胳膊也有点疼,但是他不敢做一个多余的动作。
终于演完了,后面接着拍的场次暂时没有他,时柒得以落地休息。
中午吃的是剧组盒饭,老实说档次比之前当群演的时候高不少。
就是时柒的手一直在抖,筷子都有些拿不住,人也没什么胃口。
因为还有两场戏,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拍,他只能在这等着。
就这么一直等到了下午3点。
又过了3小时,拍摄终于结束。
从起床到收工,时柒今天工作了13个小时。
成果是喜人的。
除了收获500块钱,他还得到了一身伤。
腰部大片的青紫,看着有些渗人,难怪下午感觉腰都抬不起来了。
胳膊肘有块挫伤,隐隐有些血迹渗出,已经干了。
这是拉威亚的师傅不小心,让他撞在旁边的道具上。
腿上也有些红肿,不知道哪里弄的了。
在这边他可不敢去什么按摩店,一天的收入得扔出去大半。
只随意抹了点演员必备的跌打损伤药膏,就算完事儿。
药还是剧组工作人员看他第一次吊威亚就受伤不容易,送给他的。
以后还是得常备点,时柒疼得龇牙咧嘴。
即便如此,他还是掏出了自己的记账本,仔仔细细地把今天的收入支出记下来。
又打开笔记本,写下第一次做特约演员的感悟。
包括给那个龙套角色的设定,有哪些可以改进的地方;
演戏有什么问题,哪里没做到位;
吊威亚的经验教训,下次怎么避免受伤;
看老戏骨演戏后的心得体会等等,林林总总写了上千字才作罢。
这一切做完,时柒看了部经典电影。
虽然已经看过好几遍,但每次看完又有新的体会。
今天他没有抢着报戏,这个伤可能需要休息两天。
受了伤状态不好,影响动作完成被赶出剧组就糟糕了。
时柒突然想到昨晚害怕被赶出去的顾拾酒。
昨天还笑别人杞人忧天,原来当处在弱势地位时,大家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剧组之于自己,是无情的甲方,掌握着绝对权力,而自己不会这样对顾拾酒。
可是阿酒不知道啊,在她眼里,我就是那个掌握她生杀大权的上位者。
时柒这么想着,真正理解了顾拾酒。
理解了她突如其来的软弱和无助,害怕和恐惧。
我应该对她再好一些才是。睡前,时柒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