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新桐说：“原是想问的，可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你和她是清白的。”
岳心溪脸都红了：“你这人……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祝新桐笑笑：“你对我坦诚，我便也对你坦诚，这叫公平。”
岳心溪看向她，像是有些迷茫：“公平……以前从来没人和我说过这样的话。”
祝新桐举起茶杯朝她敬了一下：“现在有了。”
岳心溪轻笑，学着她敬茶喝茶，然后说：“你不问，我也是要解释的。昨日是何御女觉得闲坐无趣，吵着要去御花园逛逛。她年纪小，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就跟着她，谁知遇上汪婕妤，非要拉我们走一道，后来又遇上了你。”
她顿了顿，又说：“我父亲离京前曾告诉我，在宫中莫要招惹两个人，一个是汪婕妤，另外一个就是你。”
“你父亲是明白人，”祝新桐有些兴味地瞧她，“那你还来我宫里。”
“前两天我是有些犹豫的，只是昨日碰上了，我想着……总该给你个交代。”
祝新桐“哦”了一声：“那你是要交代完就和我划清界限，再不往来？”
岳心溪冲她眨了下眼：“原是想这样的。”
祝新桐听出这姑娘是拿她的话调侃她，笑问：“那现在呢？”
岳心溪摇摇头说：“你是个很好的人，和汪婕妤不同，和宫里其他人都不同。”
收到一张好人卡。
就挺突然的。
不过是美人发的，祝新桐便笑纳了，提醒道：“其实你父亲说得没错，你想在宫中安稳度日，还是少跟我往来，汪婕妤那边也避着些为好，她昨日强拉你一起走，应该是对你有所图谋。”
像岳心溪这样的，生得足够美，受宠不过是时间问题。有宠爱，自己再小心些，她能在宫中活得很好。
不一定快乐，但肯定比大部分人过得好。
可一旦趟进自己和汪曾柔这摊浑水里，这些就都不一定了。
岳心溪眼中划过失落，轻声说：“可我还欠着你一份恩情。”
祝新桐摆摆手：“早说了只是举手之劳，惦记这么多作甚，在你眼中我就是那挟恩图报之人？”
“自然不是。”岳心溪连忙否认。
她看得出祝新桐在把她往外推，心里着急，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最后看着祝新桐的眼睛认真地说：“不管什么事，若日后你有需要，只要你一句话，我都会帮你的。”
祝新桐心想能有什么事。
有父兄在前朝帮衬，岳心溪能帮得上的，她自己也能解决，她解决不了的问题，岳心溪无论如何也帮不上。
可她见不得美人为了她满脸为难的模样，于是轻轻点头：“好，我记下了。”
岳心溪离开后，祝新桐有些怅然。
这宫里的日子难熬啊，有一两个朋友是会好过些。可她已经是身不由己，就不希望再带累旁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
想到这，她就觉得见盛临安的时间还可以往后拖两日。
一切的源头都在这男人身上。
她这辈子是不指望达成掀翻皇权的崇高理想了。
那就诅咒他……总有一天也尝尝身不由己，与心中渴望失之交臂的折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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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都还算安生。
盛临安似乎是被前朝绊住了脚，没有再召人去乾清宫。
不过据毛伍平说这是常态，新人入宫前他就不爱往后宫跑。这回选秀又是被朝臣逼着才选的，盛临安不喜欢也正常。
倒是听说贤妃又去乾清宫送了一回汤水，无功而返。
祝新桐想这位可真是艺高人胆大。
要知道新人入宫第一课就是皇帝不准她们随意去乾清宫外头晃荡，没点大事你敢过去就得做好禁足的心理准备。
到底是有后台的，敢在盛临安雷区蹦迪，这就是古代的表哥表妹吗？
有太后做靠山，皇帝还不会逼她打工当皇后，贤妃身在福中不知福，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汪曾柔倒是又找上门一次。
她敢来，祝新桐想了想也就把人放进来了。
总得折腾这么一回，省得这人不甘心一次次来，恁地烦人。
但态度就很一般了，基本上汪曾柔费尽口舌说一大串，她冷冷淡淡地回一句，一般不超过十个字。
摆明了不合作，也证实了她先前说的不喜外人打扰没唬人。
可岳心溪你怎么就好好招待了？
汪曾柔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气势汹汹地走了。
祝新桐岿然不动，叫人把她用过的茶杯洗了十遍，放太阳底下暴晒。
去去晦气。
当天下午，乾清宫就来了人，说盛临安宣她去伴驾。
祝新桐悄悄翻了个白眼，承乾宫要是没他的探子，她头割下来给汪曾柔当球踢。
叫来雅诗重新梳了头发，简单收拾打扮便去了乾清宫。
还是老三样。
盛临安批折子，她磨墨，赵同德外头伺候。
只不过这回赵同德看见她的时候笑容格外灿烂，跟见了救星似的，给祝新桐整不会了。
好歹是御前的人，能不能矜持一点？
等进门瞧见盛临安，她才明白赵同德这样是有原因的。
肉眼可见的情绪不佳，哪怕只是坐在那低头批折子，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低气压。
但是——
谁给赵同德自信她就能应付这个状态的皇帝？
好歹是御前的人，能不能有逼数一点？
赵同德眼观鼻鼻观心，站在外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不过祝新桐只是多看了盛临安两眼，就自顾自行了个礼开始磨墨。
知道应付不了她就不应付了，让她磨墨她就磨墨，多的活儿是一点不想干。
主要也是明白盛临安应该挺满意她今天和汪曾柔闹翻的。
谁让拱火的就是他本人呢。
汪曾柔想跟她碰一碰，流言起来的时候就可以找上门了，非得等到侍寝那天，说明她也是盛临安给了底气才好意思来。
他拱了火，汪曾柔上了套，她走了他希望她走的那一步。
这他要是敢把火撒她身上，她就……再往他背上挠两道印子。
许久，盛临安放下笔，望着多日不见的人安静地立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胸中的怒火散去几分。
他低声道：“过来。”
祝新桐微不可见地挑了下眉，隐隐察觉到这狗男人可能又要犯病了。
她不由腹诽：想女人了就召人侍寝啊，八个新人六个还拿着号码牌呢，青天白日的叫我过来也只能解个馋，不难受吗？
能守得住三年孝，盛临安本就不是重欲之人。
但他占完便宜以后还是感觉有些难受，有点后悔这么早叫她过来。
只能说有些事还是得看面对的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