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先前的沟通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不快,但动起手来的莫怏就好像换了个人一般。
徒有其表的霍夫曼,先前总给人留下三板斧气力的不好印象。
但它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当即也冷血非凡,嚣张的鳍尾、同跋扈的爪牙,毫无保留沐浴在月光之下。
无从考究的咆哮声,模拟出鲸落的分贝,响彻树梢。
这排山倒海的冲擊下,旁边的细枝末节(字面意思)都显得不堪一击。
不是把拨得四仰八叉,就是直接拦腰截断,倒伏得遍地都是。
经过一番海底的磨砺,这王者归来的家伙是愈发自信,毕竟屠神的活计都拦不住它,现在的挑战又算得了什么?
眼前的曲晚秋女士一脸不屑:
“你们这些男生,也就会把玩些面目狰狞的畜生,一点情趣也不讲。”
莫怏暗忖,
“妳是不是还想说,‘比我的情哥哥差得远了’,这些话吧?
你说嘛,说不定,被恶心到的我们,就愈发掉以轻心了。”
女孩子当然不会知道,这个年纪与自己初见时的小男朋友相仿的家伙,是如何的心怀鬼胎。
自己说罢,就举笛奏起了一首《梁祝》。
悠扬的笛声在雪夜里飘荡,都属于提琴的浪漫此时也被瓜分了,
不过,应该是好听的乐曲对乐器更兼容并包吧,当然,女孩子卓越的演奏技巧也功不可没。
说这么多干嘛,没用啊,
毕竟场面发展成这样,艺术的力量可就有限了。
你说这小姑娘图什么?
难不成一发不可收拾的情况下,还要助助兴吗?
莫怏根本理都不想理,先前,自己可算是给足她面子了,结果,所有的感情都错付了,
难不成因为同情就引颈就戮,束手就擒?天底下哪有这便宜事。
当然了,听她的语气,似乎在这地界摸爬滚打也有段时间了,
说不定还是个硬茬。
再硬能有美杜莎硬啊?
腾空而起的沧龙,一个鱼跃,就朝那亭亭玉立的女孩子,扑将而去。
它的头脑比莫怏还简单,一点弯弯绕都没有,看谁不顺眼就“嗷呜”一口,
当然,从古至今,聚积的舍我其谁的霸气,倒也足够支撑它目空一切的傲气。
但是,若以为,对面真真儿的,就是来表演的,那才大错特错了呢。
冰消雪融的丫杈间,顷刻,飞出百十只蝴蝶来。
若是翩翩起舞,恐也叫人着迷,
但现在,扑棱着翅膀,毫无章法地到处打转,却也能够将没见过世面的男孩子们,弄得一惊一乍。
莫怏看着飞蛾扑火般迎着沧龙涌过来的虫豸,多少有些目中无人。
自己的沧龙是有鳞目,对面飞过来的是鳞翅目,
如果单凭一个“鳞”字,就敢相提并论的话,那今天就好演示一出“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节目了。
理想是很丰满,但现实怎么样就要拭目以待了。
这不消多少时间,只一照面,莫怏先前的狂妄,就被狠狠打了脸。
还没来得及捕捉到目标的海爬,才撞上那几只节肢动物,身上的点点水纹,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剥落,还有些避无可避的趋势。
不受控制的,刚刚还悬浮在半空中的霍夫曼沧龙,直接受了挫,就要往地上掉。
莫怏身上,竟也出现了好几处皲裂。
杨师傅非常清晰看出了小辈的劣势,赶忙使出金钟罩来,牢牢护住伤痕累累的沧龙,
当然,这依旧难组它继续自由落体。
千钧一发,眼看就要在地面划出道很深刹车印的时节,刚刚吃痛闭上的双眸猛地睁开,
(不知道沧龙有没有眼皮,不过鳄鱼有,它应该也有吧)
一个鲤鱼打挺,仗着愈发坚韧的外层防护,无视重重障碍,勇往直前。
纷至沓来的蝴蝶群们,见是时候知难而退了,这才削减了数目,不再头破血流地往前顶。
女娃子比起这几位自然称得上身经百战,
一见才落了下风,赶忙变调。
横在眼前的玉笛,这时吹奏的却是别样的音符。
莫怏隐约记得初中时节好像听过这首曲子,大略叫《夜莺》的,
虽有些力不从心的预感,嘴巴上可不打算再饶人了,
“先前见姑娘衣冠楚楚还以为多厉害呢,
没成想,不是《梁祝》这些烂大街的名曲,就是《夜莺》这种课本上的东西。”
好像一句话得罪了好多人事,赶忙补充道,
“虽然不见得有何不妥,
但连一首我们不怎么耳熟能详的曲子都整不出来,也就是个惺惺作态的家伙嘛。”
(就好像是扣篮大赛,登场时噱头还挺足,结果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动作,一点花头都没有,可不扫兴嘛)
话已至此,当然就没必要客气了。
霍夫曼旋转起身子,带着身边金色的斑痕卷起飓风来,
周遭残余的蝴蝶,无不避其锋芒、绕道而行。
那姑娘也不言语,只是用音符在面前编织出只五彩斑斓的鸟雀来,巴掌般大小,羽翼未丰是爪牙不利。
只待得这边挑衅的标点被吐完后,猛地加快了音频。
没有谁规定要等它成型才正面过招,更何况自己自己的沧龙是,
(话筒给各位啊)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日常打卡)
面对庞然大物丝毫不惧的莺儿,掠动着翅梢,就蹿了过来。
这边排山倒海的攻势,与产生的效果,好像不怎么吻合。
那小小鸟喙,只在金属的外罩上一点,当即支离破碎成几瓣儿。
看起来,这小姑娘从一开始,就打算动真格。
但既然,自己一刻不停放着豪言,就无所谓对方是不是有备而来了。
虽然先前是有些掉以轻心,但莫怏心里清楚,自己从来是狮子搏兔的。
短时间还真没什么法子想,连专攻防御的金钟罩,都尚非一合之将,自己的沧龙又能撑得住多久呢?
果不其然,那彩色的羽毛只在鳞片上轻轻一刮,加上黄色脚爪微微一划拉,好端端的海爬王者,当着众人的面,立时化作了泡影。
好像是抽身离开战场,完成“居合斩”的日本武士,夜莺悬停在沧龙消散的位置后头,
不难解读的小表情,完全不像那些敲刀的胜利者。
夜莺一脸傲娇啼鸣了声,
性格倒是跟女主人一般豪爽。
而女孩子则面带微笑,放下了乐器,轻蔑地问道:
“还打吗?会徒劳无功的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