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漂亮的话,落到妖姬的耳朵里,她笑得愈发漂亮,道:
“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敢学话本里的替天行道,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是吧,
待老娘送尔等上了路,再看你们放不放厥词。”
“少废话了,婆姨,可知这些话在文学创作里是当遗言处理的?”
言语间,许业波手心里盘着的石头早散落一地,化作兵卒一字排开,目光如炬业业兢兢;
冉暮修早以御魂之术,操纵了领头之士,坚披锐执,就要发起冲锋。
顾铭的存在愈发鸡肋,不过这般血气方刚的场面,要强行插手,致使画蛇添足,反添不美。
加上手底的两位也有不能认怂,干脆先斗上一斗。
自己默默助了白羽一臂之力,使得学弟的负担没那么大。
至于这原理到底怎么样,顾铭就不得而知了,十万火急也没功夫给他刨根问底。
只是经过这番,也不算无用功的操作吧,白羽只是比刚才看起来更精神抖擞一丢丢,
自己,倒像是刚输完血似的,稍感眩晕。
这一触即发的冲突,这些个早无伤大雅了,
奔腾的俞振并甲士,
飞翔的巨鸟,
对上鼓吻奋爪的压龙大仙,
早把周围,弄得乌烟瘴气了。
那冉暮修意志控制下的士兵,驰马试剑,面对后发先至的尾巴,毫不露怯。
先是急停、变向,再一记马赛回旋,随后又以跳步衔接,
挥舞起手底的长枪,刺探再三,
但在绝对实力差距面前,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都显得徒有其表,
经过一系列无用的挣扎,终究被包夹了起来。
篮球运动中,如果有包夹就会产生空位,自己这边吸引注意力越多,别人的机会就越大,
许业波深知其中的道理,给他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鱼跃冲顶,如同叉子卷面条般,跟近前幌金绳般的毛发,纠缠不清。
几位石头人,终归久疏战阵,
虽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道,也不过勇气可嘉。
排兵布阵,按了鹤翼战列,
一马当先的如箭头般,扎入那尾巴摆出的九宫八卦。
才撞入阵中,就如泥牛入海,无处发力,
优秀的教练,不会要求自己的队员针对敌方的战略调整迅速随机应变的,
但这几个人,好像群龙无首,迅速聚集到一块,而把刚刚摆列的阵型,忘得干干净净。
现在这团在一处,虽然是头尾相顾,却进不可攻退不可守,
还有些寡不敌众,当然,这个属于客观条件,摆龙门阵都没用。
说来惭愧,许业波能够承受的也只有堪堪五人之多,
要不是有队友分担些许,加上第六人,早就溃不成军了。
但是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倒义不容辞,此时五人互相还算能照应,面对四面八方包围上来的尾巴,举戈便刺,
可惜,这些进攻实在不奏效,活动范围眼见越来越窄,不知是那尾巴上没多少感应细胞,还是手段相比之下太过稚嫩……
顾铭这边,可就不陪他们,在刺毛伶仃的氛围里,负隅顽抗了,
现在,正是“偷渡阴平,直趋蜀汉”的吉时。
齐头并进,绕开了困兽犹斗的战场,
由于正中央战场的牵制,明显行进的压力减轻了许多,再不需要先前的全员陪嫁了。
而且,这回连“白羽”也腾出了手脚,感受到了指挥官大显身手的野心,
更何况有了实力上的加持,再缩手缩脚也配不上自己的桀骜。
一个,借由队长的协助,张开前所未有的,遒劲的羽翼;
一个更不需要保留气力,再作秦王绕柱的徒劳,
一鼓作气双双拔地而起。
白尾鸢,见着正与官兵缠斗的尾间缝隙,才可通人。
料想此时此景,要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正是时候了。
褪下满身银华,细针密缕钻进那局促狭隘之中,
于己,则早有马革裹尸之志,
即便袒裼裸裎也要玉石俱焚了。
这边视线被挡了,看不真切,落子无悔大丈夫,
纵禽鸟亦当有拳拳之心,焉有辙乱旗靡之态?
钻进鱼肚子里?那不是某个故事里的剧情吗?《匹诺曹》?好像有更早的……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只是场面太紧张,我缓解一下。
“好家伙,玩这么大?!”
俞振这时候可是尽收眼底,
“明敕星驰封宝剑,辞君一夜取楼兰,就在今朝了!”
自是不甘落后,总不能步鸟的后尘吧。
一脚,蹬上了那妖姬裸露在外的琵琶骨,
迷倒万千少男少女,滑溜溜的肩头,此时在他眼里,却像鼻涕般恶心。
下一秒,落脚点放在了右边的獠牙上。
调整方向,如三级跳远最后一发的双脚落地动作,
位置,则不偏不倚,就是那太阳穴,
这回就不留手了,礼尚往来嘛,那个女人好像也没有点到为止的意思。
蜻蜓点水般的着陆,遂又火速撤离。
盘算着,这小小接触面积,要承受自己踩踏的压力,还有迅速回弹的反作用力下的压强,必然不轻,(这个时候,就显得物理学得很好)
心满意足地,用尽了最后一丝脑筋,俞振告别了超新星般撞上另一头太阳穴的白羽。
赤色溅满了土地,最早承受不住的是顾铭与季钰二人,
尤其是顾铭,刚刚的支援有些事倍功半,感觉身体被掏空。
随着俞振还在自由落体,兄弟俩先一步跪倒在地,捂住胸口一个劲喘息;
冉暮修感知着,似乎自己附身像,戈矛上传递来的蜷曲力,微弱得不可同日而语,
其他几个石人,也好像没有了束缚,赶忙散开围成一团的方阵,用深邃的眸子盯向半空;
许业波刚想指挥着自己的石人带头冲锋,在后方的本体却被身边的两人摁住了胳膊。
“先看看再说吧。”
乘胜追击固然是不错的选择,但现在胜负还没个定论,
别弄个“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的下场。
随着俞振重重砸进地面,一个阶段的冲锋也算落下帷幕。
瞪起猩红的双眼,所有人死死望向那尊庞然法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