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带到一边开小灶的年轻人,杨师傅多少有些眼痒,毕竟好像什么便宜都给他占去了,但转念一想,自己用个小孩较什么劲儿啊。
还是经常要较劲的,现在社会竞争有些激烈,先来后到什么的都有些靠不住了,公司里同自己抢评先评优都是年轻人。
等会儿,你儿子才五六岁,你也才三十出头啊,不算老吧,三十而立,你得支棱起来是不是,躺肯定是不行的呀。
美杜莎望着眼前的父子俩,其中一个眼睛还是不是闪烁着,出声拉回他的注意力,
“刚刚他说的也清楚了,两位展开自己法阵吧。”
“什么意思,你要干嘛?”
老杨反应慢了好几拍,也不知道刚刚从哪里就听不懂了。
不知道一个一般正值壮年的人是什么个生活方式,不过左耳进右耳出,全不当回事,那难怪别人讨你的便宜。
“很简单,我需要把力量一分为三,三分之二给予你,三分之一连同自己的意志交给您儿子。”
“后果,会怎么样?”
别的听不懂都没关系,涉及到自己儿子,这耳朵肯定比谁都尖,平常下载个陌生的APP还要犹豫再三,更何况现在看起来,比往肚子里灌毒药还要危险。
“后果就是,接下来的你,要慢慢消化我给你更庞大的能量体,而你儿子,在以后的生活中,由我保佑。”
这还得了,这可是妖,自己儿子从小到大被一个妖怪缠身还得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连措施都来不及斟酌就要出言反驳。
跟眼前这条蛇精可不需要多客气,这可是头妖怪,看《西游记》、《葫芦娃》长大的此人,尤其讨厌妖怪。
怎么感觉他不像个三十多岁的,反而更老些。
算了,这个世界的人,普遍显得比较成熟。
“别不识抬举,无论神或妖,相比人类都是高维的生物。
只要不是作恶多端、人神共愤,也不可能被得而诛之的。
能得到庇护你就谢天谢地吧,这比你们所谓的祷告上香管用多了!”
跟刚刚还时不时搔首弄姿不同,此时这蛇女一本正经,毕竟事关重大也不容许嘻嘻哈哈了。
杨师傅被这么义正言辞地训斥过,心理又不平衡,凭什么跟莫怏说话那般千娇百媚,跟自己说话比孩子他妈态度还差。
你要是这么比较,远在千里之外的别处,说不定会响起一个还不知两个喷嚏。
不过那个世界我鞭长莫及,暂且搁下不提。
杨洑面对这奇形怪状的姐姐竟不怕生,跌跌撞撞就奔着去了。
小孩子眼神澄澈,竟也对得上,那千百年,令人闻风丧胆的石化瞳。
女王好生新奇,直接从脖颈上拽下枚珊瑚吊坠,挂在小孩脖子上,
“这护身符也摩挲许久了,权当作见面礼,以后逢凶化吉也有个念想。”
再不等父亲多言,化作磅礴的能量体,往父子俩手机中六芒星阵汇拢而去。
带着钦定的少年,谛听转至一根有战损配色的柱子旁边,恋恋不舍看着四边逐渐崩塌的宫殿,
“这个世界主人终究是人类啊。”
莫怏没听清他的喃喃,
“什么?”
“没什么,”
回过神,准备渡让自己的一切,
“小仙能力不比寻常,光能量体就能将你的容器撑得盆满钵满。
多出来那部分算便宜你小子,
但意志是决计容不下的。”
彳亍着,彷徨着,谛听感觉自己的使命到了尽头,
“如果我执意留下,美杜莎是不舍得的,就好像我其实不忍心她给你们做嫁衣一般,
如果被她知道,我留下了一切,却唯独不剩我,应该会心疼许久吧?”
话头不对的,连莫怏也觉察出来了,
“回去后就以‘运功元气大伤,暂时沉睡’搪塞吧,有缘或可再见。
那小孩儿估计出去许久也不会再来,慢慢也就过去了。”
这是又一个要走的了,不知为什么,这种事情总叫莫怏撞上,他又不知道说什么,
“要不,我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你这施舍般的,有些让人不踏实啊。”
算了,客气一下吧,他就是真应了也无所谓,自己压根就没想滥杀无辜。
“没这个必要了,神仙存在的意义,不就是必要的时候,回应凡人的请求吗?”
好家伙,打不过的时候各种漂亮话,现在又叫“凡人”,你叫“麻瓜”也行了是呗?
听见了年轻人的心声,谛听摇摇头,脑袋上的角搅和起一团气泡,跟平常我们熟知的无奈表现,略有不同。
“仙魔本是一体的,互相制约后,都靠着人敬畏,勉强度日。
这世道,人心不古,慢慢的就艰难了。
哪怕妖兽相恋这种万人唾弃的事情,都被不闻不问。”
那是我不闻不问吗?我注意力全在你要没了这件事上,更何况你爱喜欢谁喜欢谁呗,你个人形都化不出的,看上一条半身塑形的美女蛇,就当小青看上白素贞嘛,(别喷我,新版《白娘子传奇》和《灵魂摆渡》都这么演的,不是我开的杜撰的先河)我又没什么意见。
了不起,你们结婚,我随点草料鱼肉的当份子钱嘛,又不值什么。
“小友,秉我之力切莫挥霍,还该修身持家,兼济天下才是。”
果真是人心不古,没大没小了,现在的谛听,没心情,没气力,也没时间戳穿他了。
听声音,适才不可一世的家伙已经命若悬丝,形象亦同早些时候见到过那般作点点星光。
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到哪儿都要生离死别,哪怕对方毫不相关,也有些兔死狐悲。
掏出刚刚还没什么反应的手机,此时重又亮起蓝、绿两色,并早先赭、金,此时也算初具规模,
空气中最后弥漫些窃窃私语,“海——底——火——山——”
大殿内,两股气势此消彼长间趋于平衡,一时间鹿伏蛇行也算交相辉映了。
海底还因为刚刚的震动一串串冒着泡泡,“咕噜咕噜”也是四周为数不多的声响了。
水波静、海树垂金缕。
望凤阙、非烟非雾。
数声和月到连栊,断续寒砧断续风。
PS:上面第二句,仿自宋,万俟咏的《三台??清明应制》,万俟咏是南宋初词人,跟那个搞岳飞在杭州跪着的逼崽子万俟卨不是一个人;
第三句,摘自李煜的《捣练子令??深院静》。
一方面,承认自己在附庸风雅,另一方面,也给大家拓宽下知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