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洛琛学柴进柴大官人,挑唆林冲林教头,与庄上洪教头争强斗狠,从手指缝里漏下点彩头来,是巴不得出些大的动静。
当然他心怀的这些鬼胎在场众人那是一概不知,浩南还寻思呢,“有这好事?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当即打起精神,学着电影里给小弟打劲儿,“上吧,哥几个,给对面的上一课。”
“不要对我发号施令!”晨辉有些不屑,凭什么叫浩南的就得当老大,就会整活儿?真不想惯着他。
于是,开始吟唱起自己脑海里传过的歌曲。
对方的三个人,不约而同,感受到身体传递出的,不得劲的感觉,从速做着打算。
所谓的“天籁之音”就是单纯唱歌扣血吗?
魏镧看着自己悬的灯球,同行的衬托之下,他觉察出,原来创意也分三六九等的,不过难得有人发起娱乐活动,不妨先打发下时间。
具体晨辉唱了什么这里不得而知,一方面,字字记录得仔细,把别人的事体却一笔带过,有厚此薄彼之嫌;
另一方面,他也不走调上,伤害拉满的同时还挺侮辱人,平常总拉着个脸的仇膂都绷不住啊。
帮队友出头在魏镧看来是分内之事,自己御驾亲征多半也能鼓舞士气,而且自己再不济也不能像朱祁镇一般“出师未捷身先死”。
连套用典故都张冠李戴成这模样了,可见他有多高看自己,充其量,他就是个李逵挥舞板斧——甚至不是程咬金的三板斧,那都是抬举了——“镧光普照。”
如果说上一次的进攻,有投石问路,抛砖引玉之嫌,这一回就是不折不扣的“攻敌所必救”了。
越过慢慢吞吞的乌龟,朝着那自我陶醉的歌者就砸将过去,硬生生打断了对面的部署,也算得上打个措手不及了。
这才到哪儿啊,打照面的一个回合,恐怕磨血的程度都够不上吧,就盘算着清场了?
辛馁聚积起岚风,迈开步子,头也不抬便“顺风千斤坠”走起了,都不用那笨手笨脚的陆龟侧身让道,当头的浩南便迎了上来。
没想到对峙了半天,斗法的斗法,过拳的过拳,两只最早亮相的灵兽反而成了摆设,说对峙吧,都高看他们,你见过关羽张辽面面相觑,手底下小兵却打得沸沸扬扬的吗?
浩南毕竟要对得起他身份,铆足了气力,对面还是个临门一脚都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踹的愣头青,此消彼长肯定就高下立判了。
辛馁目前都不知道这技能怎么用,现在只是一门心思“放飞自我”。
其实所谓的“千斤坠”,是梅花桩功夫,讲究的,是“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
他可倒好,先人发,后人至,意图明显,意志不坚,这能讨着便宜才真怪了呢。
对方一个过肩,重重把他摁在地上,没什么险,就化为夷了。
洛琛看得怎生精彩,比起早晨那边“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荒诞场面,不知有意思多少。
这时,小丁挂了彩,小辛更直挺挺卧倒在地,双方似乎也是打了平手,轮到原本石狮子般撑场面的叠甲类掰手腕了。
解台胜券在握,自己怎么说也是“千年王八万年龟”,对面尘归尘土归土成得了什么气候;仇膂更是下定了“不成功则成仁”的决心,想来自己力速双A,怎么也不怕那个铁憨憨。
自信这玩意儿大家都该有,不然就只能像辛馁般上来气矮半截,还没照面儿便落得下风。
陆龟张口便咬,要知道早些时候,如日中天的海蝎子,就是被这下颚弄得“世界颌平”,更何况在鳄龟那恐怖咬合力下,所谓披坚执锐的外骨骼,现在只如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
只是出师未捷,阵阵银光再次倾泻而下,魏镧经过昨晚养精蓄锐,并今早的整装待发,也是今非昔比,速速打出二段伤害。
浩南见对方有胜之不武的打算,也是想出手帮忙,奈何对方箭如雨下,除围魏救赵,也没什么好办法,这虫豸应该没自家那头好说话,便转头寻找近在咫尺的辛馁。
奇怪,刚刚还在这的?
本该被自己化解攻击,直挺挺躺着,可以一换一的家伙,这时已不知去向。
远处,登时传来晨辉的不迭叫苦,随着陆龟的被压制,辛馁诈败,此时那不讲武德的小伙儿居然暗度陈仓摸到后排,反是自己进退维谷。
想不到竟被一个小小的佯攻弄得焦头烂额,一不做二不休,此时已经没有过多犹豫时间了,硬着头皮,浩南冲着眼前的螯枝,困兽犹斗般一记“猿臂过千疏”。
这蝎子正张牙舞爪着螯枝同自己家的陆龟扭打在一起,尾巴却一甩一甩,无用武之地。
既如此,过来吧你!瞅准时机,易老大逮住晃悠到自己面前的尾巴跟儿,使尽浑身气力,往水平方向那么一抡。
好家伙,看起来赫然是庞然大物的,原来外强中干,自己一只手的力气竟将这家伙掀出老远。
眼前便是再无屏障,只剩下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人。
机会不可多得,提拳便要拿捏。
魏镧不慌不忙,停滞了压制用的银色针雨,操纵高高在上的光球砸向来人。
对面看来是擅长阴谋诡计,逐个击破的伎俩玩得得心应手啊。
易总暗叹,挥手防住坠落的玩意。
魏镧又怎会料不到这点呢,化整为零的镧质碎块,“噼里啪啦”,砸在浩南的从头到脚。
借着与空气的充分接触,这些个碎屑上充分产生了化学反应,多多少少,更叠加了魔法攻击。
浩南再强悍,竟也支持不住了,抱起胳膊,佝偻身子,蜷缩一团,狼狈御敌。
眼前这局面可不算晚完呐,要高兴还早了点儿,两边都是。
刚刚被战场选择性遗忘的,那只被激怒的陆龟,此时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尽管平日里性格温吞,也不至于百依百顺的呀。
正想着,浩南回头望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
却见,巨壳缓缓剥落,宛如裂迹斑斑的铠甲再也不堪重负一般,黯然消亡。
自诩心思缜密,实则腹黑的仇膂,本就不在意一城一池的攻占杀伐,直截了当的偷袭了大本营。
当孕育陆龟的根本——解台——受到重创,覆巢之下便再无完卵了。
“漂亮漂亮。”洛琛拍着巴掌,祝贺着看起来开始旗鼓相当,实则玩弄对方于鼓掌间的三人。
眼见对面大势已去,自己出来拍板也恰逢其时。
“接下来怎么做?”其实说到底,尽管机关算尽,魏镧这也是第一回,没什么经验。
还站在原地的领队,此时正不知所措望着三人,虽然知道对面再腾不起风浪,自己无从下手,倒也觉得十分尴尬。
“倒是容易,”洛琛好人做到底,此时也不吝言辞地解释开了,
“你们的六芒星随着结伴同行已经亮了三盏,对着面前的家伙扫过就行了。”
魏镧依计行事,按部就班,开始送眼前三人的最后一程。
易浩南此时也算是心服口服,被算计和被用计还是不一样的,“做精明的事,但不要做坏事。”
随着手机上的绿色被点亮,他竖起大拇指。
辛馁根据“就近原则”(这是英语里的专有词,大家平日里不要乱用啊)淘汰了晨辉。
晨辉看着眼前手都发抖的家伙,“想唱歌就唱歌,哪怕有些刺耳或胆怯也没什么。”
仇膂径直走向“弄龟人”,他也有话说:“不要太釜底抽薪哦,不然你的同类只会越来越多。”
“他们是跟电视里那些反派学的嘴遁吗?临了还要过一把瘾?”洛琛有些看不惯,这种龙套多给一秒钟镜头都是浪费。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放在这里,多少是不贴切的,不过既然都认输了,还都那么干脆,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了。”魏镧稍稍替人说了两句好话,重新集结起三人,要求洛琛兑现诺言。
洛琛先打量眼前几位,“你们不会纠结吗,万一他们不止被淘汰那么简单呢?”
“我们没那么圣母,”仇膂咀嚼过刚刚接收的“遗言”,“我们按规矩办事,中途可以加些主观臆断,但是依旧得按规矩办事。
一些野生动物被屠害跟我们有关系,但是真正灭绝他们的,是遭受的,非自然选择的,魔鬼般的待遇,
只要利益链还在,供求关系还在,就只会屡禁不止。
除非‘淘汰’这个机制改了,不然可能天天生离死别。
我们现在没办法,如果是制定规则的你,跳出来反问我们,‘有没有遗憾’,
我们只能说:‘有些事情不该是这样,但他只能是这样’。”
这个答复,多少还是发人深省的,真想不通怎么来这座岛上的人,个个都想显摆自己的口才,还都差点意思。
不过呢,洛琛这个听者是无意的,所以他转过身去,招呼三人跟上。
或许遇上更有趣的人,就能得到更有趣的答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