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馨悦踏入寝宫时,一眼便看到了床上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平宣帝,这个曾经意气风发、掌控天下的男人,如今却显得如此憔悴与衰老。他的身躯蜷缩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双眼深陷,透露出无尽的疲惫与痛苦。
林馨悦来到床边,小心翼翼地跪伏在地,向平宣帝行了一个庄重的大礼:“儿臣拜见王父!”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但其中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漠。
平宣帝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艰难地落在林馨悦身上。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无法发出清晰的声音。最后,他用沙哑的嗓音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们都先下去吧……”
林馨恬和林溱潼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恭敬地行了一礼,退出了寝宫。房间里只剩下林馨悦和平宣帝两人,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平宣帝挣扎着抬起头,试图看清眼前的女儿。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和愧疚,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然而,当他开口时,却只能发出一阵微弱的咳嗽声。
林馨悦静静地跪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平宣帝。她的心中并没有丝毫的同情或怜悯,只有一种深深的厌恶和憎恨。这些年来,平宣帝对她不闻不问,任由她被人欺负和侮辱,如今又做出这一切来给谁看呢。
“悦儿……咳咳咳……”平宣帝艰难地喘息着,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他伸出一只颤抖的手,试图抓住林馨悦的衣角。
林馨悦一动不动地跪着,她的眼神冰冷刺骨,仿佛要将平宣帝刺穿。她知道平宣帝接下来要说什么,无非是一些虚伪的话语,企图让她原谅他过去的所作所为。但她不会再上当了,她已经受够了这种欺骗和背叛。
“悦儿……朕知道,你恨朕……”平宣帝喘着粗气,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他的声音充满了懊悔和自责,让人不禁心生怜悯,他望着那与柳絮儿六分相似的脸庞,不禁陷入了那曾经最幸福的时光。
然而,林馨悦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她早已铁石心肠了。她冷冷地看着平宣帝,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王父,您想说什么?还想和以前一样掌握着儿臣的命运吗?”
说完,林馨悦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平宣帝。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在告诉平宣帝,她再也不会被他所左右。平宣帝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林馨悦。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女儿竟然会如此绝情,如此无情。
平宣帝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却充满了沧桑感,他喃喃自语道:“朕那么多孩子里,只有你最像朕,若你是男儿身就好了……”他的语气中流露出深深的绝望和无奈。他紧紧地抓着床单,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林馨悦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漠和不屑。她淡淡地回应道:“像吗?如今我也算是见王父你了,儿臣便先告退了。”说完,她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寝宫,只留下平宣帝独自一人躺在床上。
其实林馨悦内心深处,最怕的就是听到别人说她像平宣帝。她一直以来都希望自己能够摆脱父亲的影子,展现出独特的一面。她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努力塑造一个与众不同的形象,但现在看来,似乎一切都是徒劳。
就在林馨悦快要走出寝宫的时候,身后传来平宣帝低沉而虚弱的声音:“悦儿!”林馨悦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床上那个虚弱的身影。平宣帝艰难地撑起身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哀求之意,轻声说道:“朕很爱你的母亲,朕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但是朕从不后悔。”
林馨悦站定了身子,开门的手还在颤抖着,她的眼里落下了一滴泪,“王父不后悔便好。”
林馨悦擦干了眼角地泪,离开了平宣帝的寝殿。
平宣帝闭上了眼,他好像又见到了柳絮儿,那么地温柔,朝他伸出了手,他也缓缓向那空气伸出了手。
那一年的夏天,平宣帝第一次见到了柳絮儿,就如她的名字一般,清新可人。
平宣帝的眼角渗出了眼泪,他喃喃道“絮儿,柳絮儿。”
林馨悦离开寝殿后,便回到了曾经所住的涟漪阁,一年多了,涟漪阁依旧保持着原本的样子,也常有人打扫的痕迹。
“娘子,很累了吧。”芝兰看着林馨悦撑着头,像是很疲惫的样子。
“我没事。”林馨悦说道“只是路途遥远,累着了。”
“三姐姐!”林溱业从外面跑了进来“本宫一把手上的事解决了,就立刻来见三姐姐了。”
林馨悦望着这个自己很久未见的弟弟,笑道“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这么不沉稳?”
林溱业笑着“在姐姐面前而已。”
“怎么了?”林馨悦托着下巴问道“跑的这么急。”
林溱业凑近林馨悦的身边悄声说道“本宫的人打探到了二皇兄的军队已经在集结了。”
“你想吗?”林馨悦问他。
林溱业叹了口气,第一次眼里是那么的坚定“本宫其实原本不想的,但是本宫若再没有任何的行动,怕是连自己的命都不保了。”
林馨悦继续问道“所以你准备好了吗?”
“萧俊义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林溱业说道“只要二皇兄不动,本宫便也不会有所动作。”
“心软可不好哦。”林馨悦笑道。
“才不是,只是都是有血缘的亲兄弟亲姐弟。”林溱业说道“姐姐,这几日你要小心。”
林馨悦点点头“放心吧,要小心的是你,”她看向远方,心里想着事“我好歹现在是睿王的人,他们再怎么样也不会要了我的命,而你便不一样了,你才是他们的要针对的人。”
林溱业叹着气,“其实本宫多希望能亲人和睦。”
“但是帝王之家鲜少能够如此。”林馨悦道。
二人又聊了很久,北夷注定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