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风笑道:“哦,他啊?他就是小侯爷。”
“……哪个小侯爷?”
“还能是哪个?满帝都,在这个年纪有小侯爷这个爵位的,也就军侯府的小侯爷啊!”
“……君家?”
“是啊!他就是君夙折,小侯爷君夙折!沈姑姑?”戚风收了笑意。
奇怪!
沈约的反应好像不对!
很不对!
她在听到君夙折这个名字时,手中的东西全都掉到了地上,但她像是没知觉一般,木木的走到一旁的石碓上坐下。
“沈姑姑?”戚风捡起竹篮,眉头紧皱:“您这是怎么了?”
他看了眼君夙折消失的方向,试探着询问:“您是不是认识……君家的人?”
沈约的瞳子瞬然一震,瞳孔都放大了,惊骇又愤怒的看着戚风。
戚风立即气虚了,抽了抽嘴角:“那个,这是您的糕点……这,这是给师父的吧?要不,我,我替您拿进去?”
也不管沈约是什么表情,连忙捡起地上的果子和碗碟。
不敢再多看沈约一眼,低着头,夹着尾巴,灰溜溜的溜了回去。
孔老爷子在火塘边烤火,听到门帘落下,立即叱声。
“你这是长了尾巴吗?如今走路都不放帘子了,这好不容易攒出来的热气,都被你给放没了……”
顿了下,没听到戚风还嘴,不由抬头看去。
只见戚风拿着东西,木桩子一般站在那里,失神落魄的。
“戚风,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出门和野狗抢东西,连狗都没抢过吧?”
戚风一手竹篮,一手糕点,疑惑的歪起头:“恩师,你说,沈姑姑会不会和君家有关系?”
“……”
孔老爷子的眼神瞬间一变:“你胡说什么?”
“我不是胡说,是刚才……刚才沈姑姑来给你送吃的,结果被小侯爷撞翻了,沈姑姑就像是抽了魂一般,坐在外面发楞,我……”
戚风还没说完,就见到师父的眼神也不对劲了。
他聪明的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立即将篮子和糕点拎起来:“那个,这糕点扔掉了浪费,我还是拿去和师兄们分一分吃了,比较好。”
“你站住!”
“……”
“你给我听好了,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沈姑姑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懂了吗?”
“懂了,”戚风心里沉甸甸的,但还是配合的点头:“恩师放心,弟子知道分寸。”
戚风急匆匆的跑掉了,孔老爷子坐在那里,神色凝重。
突然,他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暗戳戳的叹了一口气。
“来了?”
不用转身,他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你可是许久没来我这个寒窑了,有事?”
“你说过的,他必死无疑……为什么现在还活着?”沈约走近火塘。
火光映照出她眼尾的泪痕:“他怎么还活着!?”
“那,依你之意呢?杀了他吗?”孔老爷子烤着手,搓了搓:“况且,他如今康复,也是意料之外,我理解为天意!”
他抬头,看着火影下的女人。
突然抬手,“啪嗒”一声,扔过来一把刀。
沈约缩了缩瞳孔:“你什么意思?”
“我看你杀心过重,替你着想……去,补一刀,杀了他!”
沈约的睫毛颤了颤,遽然转头看着孔老爷子:“老头,你将我的军!”
“下不去手吗?”孔老爷子收回视线,淡淡道:“人生啊,总是要往前看的,这些年你过得也挺好的,不如就此放手,放过他,也等于放过你自己!”
“……放过!”沈约的手不由捏紧衣角。
火光“噼噼啪啪”的跳动,几个火星子崩到了她的鞋袜上,空气中弥漫着烧灼的味道。
孔老爷子长叹:“放过!”
——
君夙折冲出学院时,差点与进门的魏辽撞在一起。
“怎么回事?”魏辽很久没见他这么差的脸色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她不见了,师兄,她不见了,出事了,”君夙折从未有过的慌乱,下意识的抓住魏辽的手臂。
魏辽连忙压住他的手背:“别急,稳住,你要是乱了,那就没人能救她了。”
“稳住,稳住,稳住……”
君夙折自我催眠般的低语了几声,蓦然想起门房给他的那封信:“信?对,信!信呢……”
信在石大路手里。
君夙折这才想起,着急慌张的要去找信。
“行了,信在我这!”魏辽不动声色的拉住他:“你和我走,这里眼睛多,不方便!”
他拽住君夙折上了自己的马车,将袖子里的信掏出来。
“信我拆过了,你看……”
信上意思很简单。
——人在我手里,提,赵子佑的人头来赎!
“赵子佑?”君夙折立即冲着车夫大吼:“去贤王府!”
“别听他的,”魏辽却拍了拍车夫的肩膀:“原计划,去郊外。”
“师兄……”
“嘘!”
魏辽示意他不要多话,悄然掀起车帘。
透过车帘缝隙,可以看到马车后面多多少少的跟了好几条尾巴。
“如今盯着你的,不止是那些皇子权贵,皇上在你身边安插的眼线就有七八个,你甩掉一个还有第二个……”
“那就杀了!”
“又说气话了!”魏辽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低语道:“你就算把他们全杀了又能怎么样,还是会有人盯着你。”
之前的君夙折不死不活,就有人守着大门口。
如今他重新掌权,又有参与党争之意,盯着他的人就更多。
“师弟,咱不说气话,你如今乱了分寸,是因为丢的人是顾姑娘,依我的意思,你安下心,置身事外才能抽丝剥茧,查到线索!”
“……”
魏辽的话起到了作用,君夙折的气息逐渐稳重下来。
马车出了城,停到了郊外的田埂上。
车夫下车后,远远的坐着。
此处空旷,一眼望到头,那些盯梢的眼线想凑近都凑不成。
魏辽将信笺展开:“我记得你以前学字画的时候,专门研究过笔墨纸砚,我对这个不熟,所以你看看这个纸张……可是能找到线索?”
君夙折撕下信笺一角,看了看分层,闻了闻味道,眉头不由一皱,看着魏辽的眼神不对劲了。
“是紫荆纸,五年前皇子们的特供纸,因为分层里有绛紫花和荆条的粉末,而显得纸张略显粗糙……”
“还真是紫荆纸!”魏辽猛的一拍大腿,“我拿到这信的时候,就觉得熟悉,因为五年前你给我写信的时候,就用过这种纸!”
但是那个时候,君夙折用它写信,更多的是显摆。
那时候,紫荆纸是身份的象征,只有皇子们可用。
即便是君夙折这样的身份,也是没资格用到的。
但是君夙折是太子陪读,用什么纸写信是他说了算。
所以,当时拿到紫荆纸之后,他第一时间给师兄写了信,还在信上特意着重写了紫荆纸的与众不同。
少年意气,争强好胜。
因此魏辽对紫荆纸的印象特别深。
师兄弟俩对视一眼。
“顾姑娘的失踪,和皇子有关!”
“紫荆纸!!赵子佑的人头……”君夙折冷笑:“这是有人想要借我君夙折的手,收赵子佑的人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