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去做妾, 算什么亲?”付绵绵平淡的回了一句,听闻自己被人退了货,竟无半点女子家该有的反应。
“可……”红梅一跺脚, 虽然武国的民风还算放, 可对女子仍旧苛刻, 一旦被退了亲,之后的姻缘势必要更加艰难了。
莺歌的表情倒和付绵绵如出一辙,只见她手上不停,利落的将那乌黑柔顺的长发挽成了一个发髻:“红梅, 还不快些去院子里做准备?稍后刘妈妈了,看一些有的没的才最的麻烦!”
红梅这才惊觉, 应了一声再次急哄哄的跑了出去。
“小姐莫怪,红梅心思单纯不懂这些, 她也只担心你。”莺歌浅笑着往付绵绵的发上『插』了几支素朴的银钗, 然后低轻声询问主子否满意。
她的想法其实也简单,自家小姐这般财雄厚,握着手中银钱还怕没有好姻缘?这世虽说那些贵人不瞧得起商人,可哪个勋贵人家又不涉商呢?没有人嫌弃钱多, 只要四小姐肯展示自己的能耐, 一定会有把的公子哥上门求娶,待娶回去之后保不齐还要打个牌位把人供起哩!
就在付绵绵对着铜镜欣赏莺歌手艺的功夫, 门传了些许的动静, 下一秒红梅的声音就响了起:“哟!见过刘妈妈, 刘妈妈这一清早的过,可夫人有什么吩咐?”
“……无甚,只夫人想要见四小姐一面。”刘妈妈身材矮小瘦削,长相精明, 似而非的回了这么一句。
此时钟妈妈也已经了厢房门边,面上热情的把帘子打了起:“就算夫人不叫您呀,我们四小姐也日日都要去雪松院请安的,如此这般反倒劳烦刘妈妈了,天寒地冻的,快些进屋吃口热茶吧!”
刘妈妈在进了厢房之后,眼睛四处『乱』转,观察了一圈,除却屋内摆着的两个木炭已经燃尽了的火盆,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随后她微微低福身行礼:“老奴见过四小姐,若四小姐已经收拾妥,还快些随老奴去一趟吧!老爷这会也在呢,迟了恐怕……”
听着这隐含威胁的话语,钟妈妈眉一皱,有些不乐意。不过她在瞄了端坐在那里的付绵绵一眼后,忍住了没有口反驳。
而付绵绵则扶着莺歌的手,懒洋洋的站起了身,回过去盯着刘妈妈看了好一会,之后才似笑非笑的哼出了声。
刘妈妈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一张老方脸瞬间就皱成了菊花,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再次催促。
“刘妈妈,母亲管家过于仁慈才让你这两年皮子都松了,竟然敢跟府中的小姐这般语气说话了?”
听这有些微凉的女声,刘妈妈神『色』一紧,心有些惊疑不定。抬眼上下打量了对方两眼,她竟不府中的这个庶出的四小姐什么时候竟有这种气势了。
不过她显然不怎么在意的,在短暂的诧异过后眼底就无限的讥诮,想着对方这以为自己即将嫁入杜司马府上,就可以咸鱼翻身了吗?再怎么也就只个姨娘,做妾的,说白了比下面的丫鬟也高不了多少,也不哪里的底气在娘家耍泼。
况且……刘妈妈想这,嘴角勾起了一抹残酷的弧度,待会了雪松院,她倒要看看这个气势好的四小姐要怎么哭!
“老奴只遵从夫人的吩咐罢了。”她不卑不亢的回了这么一句。
付绵绵上前两步,停了她的跟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好一会才轻笑出声:“刘妈妈方才说父亲也在?也好,我这就去面问上一问,府中下人敢如此不敬的语气同我这个不受宠的四小姐说话,究竟对、错。”
刘妈妈闻言果真神『色』变,眼珠子转了转之后迅速的把自己的老腰弯了下去,忙不迭的讨饶:“老奴错了,四小姐这话从说起呢?老奴一向都尊重四小姐,刚刚只因着夫人的嘱咐,难免着急了一些,还望四小姐人有量,原谅则个。”
玩笑,虽然付老爷平日里的确不怎么过问后宅之,但没人会质疑他的威严,他从都注重上下尊卑,就算自己在夫人面前得脸又如,真计较起,夫人也护不住她。
再加上今日杜司马上门退亲,付老爷眼下肯定十分的气,这口她要一撞上去,不死也要脱层皮。认怂又如,她们这些下人就无甚脊梁,她只管安安稳稳的在一旁看着稍后这个狗仗人势的四小姐如受苦的就行了。
想着,刘妈妈在旁人看不的角度,『露』出了阴狠的神情。
对此,付绵绵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只瞟了对方一眼,随后带着莺歌就出了门。
刘妈妈见状,只能咬咬牙跟了上去。
一路上,付绵绵的极慢,不停下欣赏一下树枝上的积雪,就对着已经被白雪覆盖住了的小草伤春悲秋一番。
见她如此拖沓,刘妈妈也只能暗地里着急,却不敢再出言催促半句。
就这样,终于了雪松院,一进入院子里刘妈妈就松了一口气,指了指主屋的方向殷勤:“四小姐,现下老爷和夫人就在屋里呐,您还快些进去吧!”
接着便扯着嗓子叫了一句:“四小姐啦!!”
随后弓着身子退一边。
付绵绵冷笑着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的行至了主屋门,莺歌打帘子她便踏足进去,然还没等站定,兜就一个茶杯飞了过!
她反应极快的微微向右歪了歪,茶杯顺着她的耳侧直接砸了身后的门框上,瓷器落地炸裂,将莺歌吓得不轻。
挑眉看向前方短榻上坐着的两个人,付绵绵显得有些讶异:“给父亲、母亲请安了,清早的,父亲怎的发了这般的脾气?”
王氏一边给刚刚掷出茶杯的付老爷顺着气,一边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还不快跪下!”
付绵绵不解极了,瞪圆了眼睛笑『吟』『吟』的回应:“母亲可得把话说明白了,一清早的就把女从茱萸院火急火燎的叫了过,可还没等我进屋呢,父亲就劈盖脸的扔杯子,这会又让我跪下……”
“女竟不犯了什么错,冤枉的。”
“竟然还敢顶嘴?!”付老爷见她不肯跪下愈发的气了,伸出右手对着她指指点点:“付家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人家杜司马一早就上门表示不想纳你为妾了,你究竟做了什么伤风败俗之,才让人家这般迫不及待的撇清关系?!”
“还不给我跪下!”付老爷喝一声,旋即始了不停的咳嗽,直将一张老脸咳的通红。
王氏自然跟着附和:“你想要气死你爹不成?”
“母亲这话说的我着实不敢认,这婚父亲母亲定下的,退亲又司马府上退的,我整天门不出二门不迈,怎的就成我的过错了?”付绵绵略微扬了下巴,语气平淡,面上丝毫不惧。
“逆女!逆女!”付老爷接连又摔了两个茶杯。
王氏也没有想她今天竟然这般硬气,奇怪的打量了她几眼,这才明里劝说、暗里拱火的了口:“四丫!你还没出嫁呢,就敢忤逆父母?这要传了出去,哪个好人家会要你这种德行有亏的姑娘?你今非要气的你爹罚你跪祠堂,请家法不成?”
“……”付绵绵看看不怀好意的王氏,又看了看面『色』铁青的付老爷,忽然就抬起手帕子捂着脸嚎叫了起:“被退了亲,又要遭受这种无端的侮辱,我的命好苦!!!女不如这会去杜司马家门前一脖子吊死的痛快,也免得给父亲、母亲蒙羞!”
“女就自己的这条命,去问问杜司马究竟为嫌弃我,换付府的清白名声好了!”说着,就作势要往冲。
这话成功把屋子里的人都给吓傻了,好在王氏身边的丫鬟反应极快,先一步跑门边拦住了她的去路,说什么都不肯让她出了这门。
王氏整个人都傻了,见状急忙出声唤了院子里的下人进,一起帮忙拉住了寻死觅活的付绵绵。只付绵绵吵嚷的声音着实太了,让她一时间无法『插』嘴进去说些什么。
付老爷这会也被吓了一跳,等反应过发了什么,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不过倒有些敢怒不敢言了。
盖因他心里清楚,杜司马退了这门亲,许和付绵绵没什么太的关系。对方早上给出的理由八字不合,可他晓,这抵不过托词,杜司马想应该深思熟虑之后亦或又同什么人接触过,不想接受太子的招拢罢了。
要真让付绵绵闹司马府上去,他这张老脸还能往哪放?不出半日满朝文武都得他女给人家做妾人家都不要!
这样一,他倒真不好动手去教训付绵绵了,一怕女家真的想不丢了命,二则他留着对方还有,现下他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庶女,杜司马不接他的好意,总有武官会接的。
好在付绵绵和杜司马这双方都不曾摆在明面上说,过后把府中晓此的下人封封口,这也就这么过去了。
想着,他重重的拍了一下身边的矮脚桌,直接将屋子里的人都吓得扭看向了他:“成体统!还哪里有点家闺秀的模样?”
付老爷说完这句话,就怒气冲冲的了,留下了仍旧在哭嚎着的付绵绵及其他几个面面相觑的人。
王氏只觉得胸口堵得慌,险些呕出两口血,她想着在付老爷后狠狠地教训这没眼见、竟敢在雪松院撒泼的小贱蹄子一顿,可转念一想却又犹豫了。
她和付老爷同床共枕二十余年,对方心中作思量她多少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原想着借此机会扒下付绵绵的一层皮,既能让这小贱人下次更加乖觉,也能做给付梓妍看上一看,没料……
现在付老爷不口,她也不能擅自做主,万一真的闹出了人命,她才有嘴说不清。
耳边的呜呜声让人觉得心烦,回过神后她没好气的喝:“行了,还不快把四小姐送回茱萸院去?从今天始,没有老爷的命令,四小姐只能在自己的院子里闭门思过!”
未曾想,听这话,付绵绵登时就不哭闹了,甚至十分利落的从地上爬了起,还顺手拍了拍自己裙子上的土。那双眼毫无湿意,和痛哭流涕哪里又有半分关系?
就在王氏惊讶的想要口的时候,付绵绵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轻快的说:“那女便告退了。”
言罢,压根不给王氏反应的机会,一溜烟的就窜了院子里。屋里的丫鬟均低垂着,十分规矩的立在原地,因着刚才得了她的令,也不敢出手阻拦。
过了几息的功夫,王氏终于将龙去脉想了个清楚明白,顿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五官因为气愤还产了一定程度的扭曲:“小贱人!端会装模作样!”
“还不快……”
然而还没等她这边说完呢,院子里忽然就传了一声脆响,接着便一凄厉的尖叫声,震得人皮发麻。
王氏神『色』一变,带着丫鬟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站稳之后定睛一看,眼前的景象令她睚眦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