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鸿燕年纪比谢鸿卓略大些,是谢鸿卓叔叔谢正平的女儿,上面还有一个哥哥谢鸿飞,此刻都在松月楼里和众宾客说话喝酒。
回翠竹轩的路上,谢鸿燕亲昵地抱着陶若筠的胳膊说着话。
“都说我这个弟弟顽皮不听训,没想到弟妹居然一下就给拿住了。他们同我说是鸿卓死活要娶的时候,我还不信呢,今日一见我才信了。”
这话搁在昨天,陶若筠或许就信了,可是到了今天陶若筠就不信这个鬼话了。
这一桌子的富贵华丽,她见过了,这些人说的话,她也听过了。
论美艳,论富贵,论家世,论八面玲珑,陶若筠是一样都拿不出手,她谢鸿燕信什么?
陶若筠都不信。
“伯母说弟妹家里做小生意,我才不信,谢家哪里娶过做小生意的女子,我看伯母就是怕被人知道,要找你帮忙,嫌麻烦。”
陶若筠听的明白了,这一屋子人都觉得她们谦虚了,实际都是实话,但没人信。
两人说着话儿,抬腿就到了翠竹轩,此时谢鸿卓还没有回来,只有几个丫头在屋里,见着人来,连忙端了茶上来,谢鸿燕也没顾上喝,整个人仿佛进了自己家似的,在一楼四处乱逛起来。
陶若筠站在她身后,上下打量着她。
只见她今日穿的一身姜黄色缎地龟背瑞花暗纹的对襟衫,下身一件藕荷色缎地缠枝莲花纹的褶子裙,一双素色缎面高底鞋,头上带着金丝鬏髻,全套头面样样整齐,就连花头簪都带着三对,更别提手上那六只金马镫戒指了。
谢鸿燕将一楼逛了个遍,一边逛一边道:“这里跟我上次来时大不一样,都是姐姐的嫁妆吧?我就说姐姐家里不会是小生意嘛。”
陶若筠笑而不语,现在她可算明白谢鸿山那一套套金贵样子是做给谁看的了。
这人不是来跟她叙情的,而是来打探消息的。
陶若筠不疾不徐道:“大姑子家是在哪里?也是生意人家么?”
谢鸿燕撸着嘴道:“可不是么,一天天的,净在外头瞎忙活,一问就是做生意。”
“哦,做的什么生意?”
陶若筠一边用碗盖刮着茶末,一边不动声色的将话题往谢鸿燕身上引。
“有一间当铺,还有几间店面,整天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谢鸿燕似乎并不喜欢提及自己的家事,随口几句话就给打发了,喝了口茶又问道:
“弟妹今天喝的什么茶?这样香。”
青荷自打上了茶就没有离开过,一直站在陶若筠身边,此刻听见谢鸿燕问,忙道:“燕姐儿,今儿上的是江南凤团雀舌牙茶,是去年存的,今年的还没上呢。”
谢鸿燕哦了一声,又打量了青荷一眼,只见青荷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她便也没再说什么,倒是又盯上了陶若筠的衣裳。
“弟妹今日这身衣裳,当真富贵,大红绡金牡丹纹的,说起来咱们民间也不给随意穿红色,可是这真要有钱的,都是爱穿什么就穿什么,谁还管规定呀。”
陶若筠笑笑:“大姑子若是喜欢,我还有匹料子,今日聊的投缘,我送大姑子可好?”
陶若筠说的轻松,心里却在打鼓,她都不知道这衣料是谁送的。要是谢家也就罢了,借花献佛也没人介意,要是赵瑾容的,可就有些过份了。
好在谢鸿燕并没有要的意思。
“罢了,带回去了,又要有人说我拿人家东西。”
陶若筠道:“都是自家姊妹,怎么就人家了?”
两人正说着话呢,外头的丫头蔓青进来报,说有人要见三少奶奶,刚刚就来过一次了。
话还没有说完,青荷就喝道:“怎么这么不懂事,没见着三少奶奶这里有贵客么,就说没空,改日再来。”
蔓青莫名被喝了一句,正要说话的时候,桑青出来了:“糊涂,我去回话。”
说完领着蔓青出去了。
陶若筠尽量稳住手喝着茶,心里头却在打鼓,这一个个的都在演什么戏?她看不懂,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谢鸿燕见状,也不再逗留:“既然弟妹忙,我也就不耽误了,打扰多时,我先回去了。”
说罢便起身告辞,陶若筠送着出了院门,直到看人消失在假山里,她才松了一口气。
这都什么事儿啊。
等她准备转身回院问话时,青荷已经出来了,说是郭家婶子和李家嫂子找她,人已经带到春晓阁去了。
陶若筠纵使心中一万个问号,此时也顾不上问了,抬腿便往春晓阁去了。
春晓阁一楼里桑青正陪着两人说话,见着陶若筠进来,两人都忙道万福,陶若筠一时不适应起来。
三人坐下后,郭家嫂子才说是来告辞的,出来几日也要回去了,因为是内院,郭掌柜的不便进来,便由她们二人来了。
陶若筠心中对几人感激不尽,几人凑在一起,说了会子体己话才准备告辞。
到这时,李家嫂子才出言拜托陶若筠。
“纵哥儿,就交给你了,做点什么都好,就是不想让他回去种地了。”